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喜欢奥特曼？

原创 收集故事的人

我是制作人也卜。可能很多人和我一样，上一次真的坐下来看奥特曼还是在儿童时期，虽然存着几个恶搞的奥特曼表情包，但说真的，我对这个据说设计的时候参考了佛像的外星人并没太大的兴趣。何况，这么些个奥特曼人物，简直和口红色号一样难以区别。 所以我先请教了几位正经的奥特曼「大专家」，快速给我补了个课。

妈妈：你还记得你喜欢上的第一个奥特曼是谁吗？为什么？

小雨: 迪迦奥特，因为他长得帅长得高。

杨杨: 杰德。因为我看的第一个奥特曼连续剧就是他，我就迷上了他。

小风: 赛罗奥特曼，他是年轻一辈奥特曼中最强的。

杨同学：最喜欢奈克赛斯奥特曼，他和我是同一年诞生的。他和普通的奥特曼不太一样，像是留着长头发，我觉得挺帅的。他进化到最终形态——诺亚奥特曼的时候也是最强的奥特曼。

爸爸：能分享一关于奥特曼的小知识吗？

小风: 奥特曼只有在光之国中才会有足够的能量去维持变身状态，在地球上他们只有 3 分钟的变身时间。

六碗饭: 杰克奥特曼手上有一个镯子，叫做「奥特火花」，它的火花一闪就能变成各各种各样的武器。

小马：我给大家分享一个奥特曼的形态，就拿杰德奥特曼举个例子，它最高最强的形态是原始形态，必杀技叫「十字冲击波」，最后秒杀了他的爸爸贝利亚……

这些「专家」其实是一群几岁，十几岁，或者刚刚大学毕业的男孩们，他们还和我了科普了很多根本听不懂的有关奥特曼的知识，这个我们后面慢慢说。

其实奥特曼系列原本就是专门做给孩子们看的电视剧，一直以来它的主要受众也都是未成年人。

可你知道吗？在中国，有这样一群「大人」，虽然已经经受过社会的历练了，却还在延续着儿时对奥特曼的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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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伙伴

孙：我叫孙绍康，我是一名影视编剧，今年 28 岁。

■ 孙老师的部分奥特曼手办

每个走进孙老师书房的人，肯定会不自觉地发出「哇」的感叹。在他比人高的书架上一字排开，摆满了各种大小、各种造型的奥特曼手办。这些都是他想尽各种办法淘换到的。

开始买手办的理由非常简单，就是因为小的时候憋坏了。以前爸妈不给买，所以出了社会以后，自己有了经济实力，一定要补上这个遗憾。

当然手办就是手办，奥特曼的手办造型也比较有限，做不了太多动作，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孙：我这儿唯一一个有用的，是这个彩色计时器。你按亮以后它会变成蓝色，三分钟之后准时变成红色，煮鸡蛋的时候可以用来计时，也没什么其他功能了。

■ 唯一有「实用价值」的彩色计时器，模拟的奥特曼胸前计时的彩灯

说起孙老师与奥特曼的结缘也和大部分中国男孩儿一样，电视上看到了，喜欢上了，于是成了他们童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993 年，上海东方卫视率先引进了《宇宙英雄-奥特曼》，开始了奥特曼征服中国孩子们的历史。而真正让奥特曼火遍大江南北的，是由北京电视台于 2004 年引进的《迪迦奥特曼》，随后在全国 50 多个电视台播出。

那一代的孩子可以说没有人不知道迪迦，没有不知道「变成光」的传说。

孙：小的时候也没有互联网想看什么看什么，所以当时电视台播什么，我们就看什么，第二天全班同学也就只会讨论同一部动画片。

虽然是被动选择，但也挺好的，塑造了我们的共同记忆。

我其实是一个挺恋旧的人，奥特曼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从童年时代陪我到现在的老朋友，你经常时不时会想着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虽然最近有些剧集口碑实在太差了，但我也会看下去。出于一种关心吧，想知道大家对它的反馈好不好，也看看这个公司还能活多久，IP 还能不能继续往下拍（笑）。

■ 孙老师私藏的奥特曼面具，配合皮套可以完整变身成奥特曼，遗憾没有展示全套给制作人

光靠恋旧，显然不能解释奥特曼系列持续吸引人的原因。这个已经有着 55 年历史的大 IP ，诞生过 48 位奥特曼的剧集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魔力？

这可能要从它的创造者——被称为「特摄剧之神」的圆谷英二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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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看的经典

菜：我是菜同学，从事媒体方面的工作，今年 29 岁，现居广州。

小的时候，我是喜欢奥特曼的其中一员，以前只是觉得剧情紧凑，打斗精彩。但上了大学以后，因为我自己读的是电影行业，在《世界电影史》里会提到，日本的「特摄片」。

「特摄片」顾名思义，就是用特殊手法拍出来的片子。

奥特曼诞生前，日本社会的整体氛围是比较颓废的，人们需要一个超级英雄，像精神领袖那样的人物来开导大家。

于是，1966 年，奥特曼诞生了。

■ 《迪迦奥特曼》中致敬了圆谷英二  图/网络

你想想，55 年前，且不要说软件制作，当时连计算机都尚未普及，特效制作也和现在不在同一个级别上，所以创作者能动用的只有自己的创意。

奥特曼的创作者圆谷英二便是当时，称得上是日本昭和时代特摄剧的第一人，他当时开发的一些拍摄手法，制作手段都对日后日本的怪兽片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这个影响甚至辐射全球。

比如奥特曼发射的光线，当时都是合成人员一笔一笔画出来的，还有奥特曼的飞行特效，也是让演员站在一块木板上，再由工作人员快速地抬起，完成飞行动作。

拍奥特曼的时候，经费其实也是很紧张的。传统布景上的楼房，撞烂一栋就得再做一栋。奥特曼和怪兽的皮套也非常贵，当时为了表现出逼真的效果，怪兽被打爆以后，是真的会直接炸它的皮套，不仅危险也价格不菲。

你现在回过头去看，早期的奥特曼确实有很多的所谓的「五毛特效」，但那真实地记录了特摄片，从无到有的过程。

■ 奥特曼早期伟大的创作者们  图/网络

如果你在搜索引擎里检索奥特曼，你会发现，粉丝们非常爱津津乐道的，除了颇具创意的拍摄手法，还有奥特曼宇宙中独特的世界观和超前的价值体系。

虽然作为一部初衷是拍给孩子看的特摄剧，但在剧情上却一点儿也不吝啬描绘成年人世界的复杂，或者讨论一些更深刻的社会问题。

菜：圆谷英二他本人是一个反战派人士，所以奥特曼系列里一脉相承的主题就是向往和平，它会有很多对人性的讨论。

比如像赛文奥特曼中有一集，地球上原本住着一批海底居民，它们虽然是海洋生物同时拥有像人一样的高智慧。因为人类无节制地开发，它们开始出海反抗。赛文奥特曼作为一个保护地球的形象出现，最后把这些居民都消灭掉了。

故事的结尾，赛文一个人坐在海边长叹，他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难道只有站在人类的角度才是对的吗？

其实这样有关人与自然对抗，生态环境恶化、物种灭绝等等话题，也是我们现在社会关注的话题，奥特曼在 50 年前就开始讨论了，它也很早提出了，希望世界和平，所有生态共生这样一个美好的愿景。

■ 海底原住民农马尔特人正在和赛文奥特曼讲述自己被人类掠夺的故事  图/网络

奥特曼虽然是正义的、热爱地球的战士，但他始终是个外星人。同时，他抗击的怪兽也是外星人。这样一个身份上的矛盾成为贯穿整个系列的线索：要如何看待异类，又要如何与和我们不一样的人相处，这是创作者想讨论的一条暗线。

很多孩子长大之后，会发现这条暗线。比如开头介绍自己手办的孙老师，他就逐渐发现，自己与奥特曼之间好像存在某种共鸣。

不是作为英雄的共鸣，而是作为一个不合群的人。

孙：奥特曼里面那种不被人理解的感情，特别打动我。举个例子，比如在奈克赛斯奥特曼里，他刚一登场，就会有防卫队的队员无差别地攻击他和怪兽，对于人类来说，它们都是无法被理解的事物。

落到现实中的话，人类有的时候很容易去否定那些和他们不一样的人。比如我在工作中能很快相处最佳的问题解法，却需要花很长时间去说服其他人为什么这是对的。

有人会质疑奥特曼为什么要帮人类，他肯定怀有其他目的，其实他只是想消灭邪恶而已，就像我也只是想把事情做好，但总会遇到本不应该存在的阻碍。

在早期奥特曼的剧情里，要处理这个困境很简单，比如某个人的阴谋终于败露了，然后就被奥特曼打败了，结束。有的时候我还挺欣赏这种叙事模式的，如果现实中这些复杂的困难，都能变成一个怪兽，然后花三分钟就打败他，这个世界会变得简单很多。

哪怕你打不过这个困难，也只需要三分钟，他就把你锤爆了，你也束手无策。

奥特曼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一个像神一样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你会发现，不论是哪一个奥特曼，他们时常陷入困境，甚至常常遭遇失败。它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强者。而每一次，当他短暂沮丧之后，都会迅速重新爬起来。这种性格或者设定也被称之为「奥特精神」，一部作品接着一部作品，延续至今。

当然其中最为粉丝们传颂的，是 1972 年《艾斯奥特曼》里的一句名言，也是创作者们借由奥特曼之口向孩子们传递的理念：

「热忱之心不可泯灭，体恤弱者互相帮助，无论是与哪国的人们都有可能成为朋友，纵使这份感情被背叛过千百回，但这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 艾斯奥特曼的名言「热诚之心，永不泯灭」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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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

奥特曼至今已经拍摄了 28 部电视剧，加上剧场版，总数已经超过 50 部，打造出了名副其实的奥特曼宇宙。观众们喜欢看剧集之间良好的联动，而最令粉丝兴奋的，莫过于「一次能看到两个奥特曼」，每次只要有老的演员来客串，总能引爆关注。

菜：我觉得奥特曼系列里，最让我感动的，是「传承」。比如说初代的奥特曼，他的人间体的扮演者黑部进已经扮演这个角色 55 年了。现在哪怕他真人不出来，也会给初代奥特曼的皮套配音。这种延续性看起来是非常震撼的，你小时候看他还是黑头发，现在已经花白了，但他还是会为了观众继续演绎这个角色。我之前看采访，他说，如果能活到 90 岁，他就演到 90 岁，活到 100 岁，就演到 100 岁。这在全世界影史上来说，都是非常难得的。

■ 今年 82 岁的初代奥特曼扮演者黑部进  图/网络

这种荧幕中的传承也蔓延到了荧幕之外。近几年，许多资深的爱好者们也开始在网络上发表自己对于奥特曼的解读，与更多不同年代的爱好者相遇。

比如下面这位，在随刻APP上解说奥特曼的 Michael。

M：我叫 Michael, 今年 29 岁，之前曾是一名国家电力企业的员工，现在全职做奥特曼的解说。

我是 2018 年开始全职做的，当时收到了家里的一些阻碍，也很正常，如果我是大人，我也不支持孩子全职做这个，工作都不要了。

但我还是挺坚持的。会想起小时候，奥特曼陪伴我走过很多困难，所以我一直鼓励自己要相信奇迹，因为奥特曼就是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创造奇迹。

我的观众基本上都是小学生，他们特别可爱。看着他们的状态，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我。我经常搞一些小活动，送他们一些礼物，然后每个人都特别兴奋，好像是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一样。

■ Michael 的工作室

那种快乐，虽然我现在不太能百分百感受到了，但我曾经也有过。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送我这些喜欢的东西，所以我也算是间接弥补了之前的遗憾。

我做视频另一个挺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世人对奥特曼的认识还有偏颇的地方，总是把奥特曼刻板地定义为「打怪兽」「暴力」。其实我觉得重要的是看家长们怎么引导，他们习惯去看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可是奥特曼的勇敢正义，重视亲情友情等等，孩子也能感受到。

2021年，最被中国人熟悉的迪迦奥特曼人间体——大古队员的扮演者——长野博，他所在的男子组合 V6，也是日版迪迦片头曲的演唱者，在经历了26年漫长的演艺生涯后，将在下个月，也就是 6 天以后正式解散。

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涌上了一丝恐惧：不论是对扮演者也好，演唱者也好，还是对伴随着奥特曼长大的一代代观众也好，无论奥特曼与你的连接曾有多深，是不是终将抵不过物理世界无情的变化。

有一些东西是否注定是要消失的呢？

如果有一天，奥特曼这个系列完结了，或者远离了我们，那要怎么办呢？

■ 扮演《迪迦奥特曼》中迪迦人间体的演员长野博  图/网络

M ：我从做奥特曼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希望那天不会到来，即使到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我曾经作为一个奥特曼的爱好者，拼尽过全力去捍卫奥特曼的存在，这就足够了。我心里的「奥特曼」永不会消失。

妈妈：你觉得这个世界需要奥特曼吗？

杨杨：我觉得不需要，这个世界我觉得还挺和平的。

爸爸：我们这个世界需要奥特曼吗？

小雨：需要，以防万一。

■ 还记得你「变成光」的那一天吗？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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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有许许多多的爱好，也和奥特曼一样，坚强地生长在热爱它的人们心中。

就像故事FM 联合爱奇艺制作的「头号玩家」系列，在过去的几期里带大家领略过了有关密室、舞蹈、说唱这几个正在年轻人当中悄然流行的爱好。

通过这一系列节目，我们得以窥见中国年轻人的兴趣及态度所在，这种热爱来源于生活，我们相信，在未来将积蓄成更大的能量，塑造全新的潮流文化和消费趋势。

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