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传说故事，使我们怀念和回忆起童年的光景

2024-04-01 11:5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在这个不同肤色、不同民族居住的地球村，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欧洲还是亚洲，无论中东还是非洲，都流传着古老的传说。正如日本NHK广播“传说”节目中所说的，“那些传说故事，使我们怀念和回忆起童年的光景。那些民间故事是滋养我们成长的精神食粮。”

今夜推送的，是作家宗容翻译的日本传说故事《岛沉》。

翻译手记 /宗容

日本是个岛国，浩瀚无际的大海包围着这块狭长国土。从岛国地域中繁衍出的历史传说和民间故事，真实反映了日本民族的岛国文化。

日本文学受到日本地域文化影响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许多作品的内容与大海及岛屿有密切关系。古老的民间传说故事天然带有这一特征。《岛沉》故事中，岛上的头人恪守着一个寓言，忠于职守地每天清晨去寺庙，观察寺庙门前那对石头狮子的眼睛红了没有。因为百年前有个老和尚曾告诫他们的祖辈头人：如果石狮子的眼睛红了，这个岛子就会沉入大海。这是关系岛民生存的大问题，历代头人都不敢不信，也不敢大意。深深的忧患意识让一代又一代头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定时察看石头狮子的眼睛。终于有一天，石狮子的眼睛红了，头人想起祖先的告诫，立即组织岛民乘小船撤离了这个岛子，避免了岛沉带来的灾难。日本民间故事《岛沉》《桃太郎》等，反映出日本民族对于岛屿生存的深沉忧患，也反映出这个民族与海盗文化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日本文学众多作品中，读者会不同程度地发现人物命运的走向似乎都有宿命论。《岛沉》正是日本民间故事中体现宿命论尤为鲜明的一例。《岛沉》通过百年前一个老和尚的寓言，百年后一对石头狮子的预警，在大自然的作用下惩罚了一群作恶多端的海盗，诠释了“岛沉”不可避免的“天意”。贪婪必亡，海盗作恶必被大海埋葬，“岛沉”是海盗命中注定的归宿，这种因果理念正是日本式宿命论的体现。长久以来宿命论影响着日本文学，仿佛成为日本文学世世代代的心理暗示。《岛沉》的传说在日本由来已久，其哲理性和文学性在日本民间故事中具有较强的代表性，一度成为日本广播电视节目的一朵耀眼名花。

在浩瀚的大海上，有一个岛忽然消失了，沉到海底了……这个关于岛沉的故事让我久久难忘。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我从日本广播电视（NHK）“传说”节目中听到《岛沉》等民间故事，感到很有意思，便将这些内容录音了下来。后来作为自己的外语训练，反复听抄了一个又一个日本民间故事。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又将它们从日语翻译成汉语文字。

岛

沉

“被大海环绕的日本，有许多岛屿，也有许多关于岛屿的民间传说。今天讲的这个《岛沉》故事，就是许多传说中的一个。”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靠近海边的地方，海面上浮现着一个小岛。岛上的人们靠打渔度日。人们总是捕到很多的鱼，所以生活过得挺好。一天，有个和尚来到这个岛上，他是来传教的。和尚的说教不仅容易听懂，而且有趣，人们都喜欢听。岛上的人们请求和尚留下多住几天，他们每晚聚集在一起聆听和尚的说教。

第七天的早晨，和尚对岛民们说：“善良的人们，在我与你们告别的时候，有几句话非常想对你们说，请你们听了之后不要惊慌。这个岛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将会沉到海底。”岛上的人们听到这意想不到的话，全都吓得变了脸色。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岛子会沉？这个和尚在胡说吧！难道他想让大家听了这派胡话去祈祷吗？他一定是想骗钱！”愤怒的人们一起咒骂起来：“骗人的和尚，滚开！”可是，和尚却纹丝不动地说：“我是为大家着想，为大家的子孙后代着想才说这些。我想再说得详细些，请你们把岛上的头人叫来吧。”

不一会儿，岛上的头人来了。和尚平静地说：“头人，请您每天早晨去参拜镇守庙。噢，庙门前有对石雕狮子，请您留神石狮子的眼睛。如果石狮子的眼睛红了，那么，那天傍晚，岛子就会沉到海底。那样的话，你们千万不要游移不定，立即全部逃离岛子吧。”

听完和尚的话，岛子的头人点头答应：“好吧，就按您说的做。”于是，和尚乘上小船，离开了岛子。

目送着离去的小船，岛子的头人嘟哝着：“刚才和尚说的话，难道是真的吗？”他半信半疑地这么自问，转念又想：“即使这话不可信，但保佑岛上人们平安无事地生活，是我作头人的职责，还是按照和尚说的试试吧。”

接着，第二天一早，岛子的头人就去参拜镇守庙了。庙前有两尊面容威严的石雕狮子。从那以后，岛子的头人每天早晨都来这儿参拜。

岁月流逝，二十年、三十年过去了。五十年、一百年也过去了。无论是岛上的头人，还是岛上的百姓，都换了好几代。但是，后继的头人仍然恪守着前辈的叮嘱，每天早晨去参拜镇守庙。岛子仍像往常那样，浮现在海面上，四周碧蓝的海水没有什么变化。

这天拂晓，突然刮起强劲的急风骤雨。暴风雨越来越厉害，到了夜里，可怕的暴风雨仍没有停。岛上的人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等待着暴风雨过去。

暴风雨在第二天的黎明平息下来。岛上的人们在海边发现了一只被海浪冲上岸的小船。船上躺着六个男人，他们全都面色铁青，精疲力竭，像死去一般。人们热情地照料他们，过了几天，这六个人都恢复了元气，他们原本就是健壮的男子汉。头人问他们：“你们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其中一人答道：“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和你们一样，我们都是渔民。”

实际上，这是谎话，这些人是一伙海盗。海盗船在到处横行的时候，遇上了风暴，他们险些送命。后来，他们乘着小船漂到了这个小岛。这六个人没有暴露自己是海盗，装得像是地道的渔民，善良的岛民们丝毫没有怀疑他们。

海盗们来到这个岛子的那天早上，听说了镇守庙石狮子的事，他们知道了石狮子眼睛红时这个岛子将会下沉。在海盗们的居所里，一个海盗悄悄地说：“我想出了个好主意，你们都注意听我说……”这家伙探起身子，在同伙的耳边说了起来，他的同伙赞成地点着头。

深夜，岛上静悄悄，人们都睡了。这是镇守庙前的树木，月光照射在庙前的石狮子身上，现出白色的影子。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两个、三个……汇集来的正是那伙海盗。

“喂，快点干起来，”有个家伙说着，拿出个什么玩艺儿。然后，他们走到石狮子跟前。这时，月亮躲进了云层，他们干了些什么勾当全被黑暗隐藏了。

第二天一早，岛子的头人像往常一样来到镇守庙参拜。他漫不经心地朝石狮子看去，竟大吃一惊，顿时血涌上头，面红耳赤。头人定了定神，又战战兢兢地看了看石狮子的眼睛。啊！就像充血一般，石狮子的眼睛通红通红，正目不转睛地瞪着他呢。头人浑身战栗，“啊，不得了，必须赶快告诉大家。”他拿起庙里存放的海螺，高声吹了起来。

“哎呀，出了什么事？！”岛上的人们气喘吁吁地赶到镇守庙前集合。

头人指着石狮子的眼睛让大家看，大家全都吓住了。头人说：“很早以前，来到我们岛上的那个和尚曾说：石狮子眼睛红了这天傍晚，我们的小岛就会沉到海底。看来，不能磨蹭了，大家赶快回家准备一下，马上离开这个岛子。”

岛上的人们争先恐后跑回家，收拾好贵重物品，装上船，然后扶老携幼乘上船儿。船儿向着对面的海岸，一只接一只地离开了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