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路修，内娱选秀未解之谜

文/JOJO、空山

内娱选秀4年，近1000位练习生加入战场，但粉丝从未见过这样的选手。

我不想选秀，我不想成团，我只想被淘汰，然后下班。

《创造营2021》因此获得了支线剧情：利路修的艰难返乡路。

他越想走，粉丝越挽留。他越想糊，网友对他越熟。

根据《创造营2021》最新的数据，利路修已经被顶到第12名，离出道位仅一步之遥。

数据截止到4月8日

目前三公已在4月11日录制结束，第二天“利路修得知自己排名后的反应”登上微博热搜。配图是他蹲在地上捂着头，背影中流露出一丝苦恼，和周围选手格格不入。

网传这次排名利路修位居第十，进了出道位。对他是晴天霹雳，对网友是喜剧奇迹。

假如选秀节目真的有剧本，那么创造出利路修剧情线的编剧几乎解锁了这个行业的最高成就。

有人说“利路修现象”是2021年传播学领域最值得研究的课题。

为什么他能掀起网络狂欢？网友投票的心理是什么？如果利路修成团他会面临怎样的处境？如果他最终拥抱偶像工业，投票的人会崩溃吗？

这超越了粉圈，超越了偶像，在更大圈层内创造了一个谜题。

他真的想回家

利路修参加《创造营2021》的原因很离奇。

上岛前，利路修在珠海过着自由惬意的生活，野餐、喝酒、吹海风。最开始来创造营，是为了陪同公司选手羽生田挙武和喜内优心。利路修担任他们的中文老师。

然而恰逢创造营学员凑不齐，89缺1。

拍摄前5天，长相帅气的利老师在工作人员的三顾茅庐下，接受了邀请，开始了996的唱跳训练。

利路修的老板兼好友

凑数的利路修不打算成团，也不了解节目规则。

本以为很快就能淘汰回家，所以就连“利路修”这个名字，都是临时取的，来自他喜欢的动漫人物鲁路修。

节目刚开始，利路修就表现出了急切的下班心情。

一次直播中，本来站在C位的利老师利落地把其他选手扒拉到中间，自己默默挪到最边上。

当其他选手还在和镜头打招呼时，利路修看上去像在挥手拜拜，如果没人拦着应该就走了。

最开始，利路修被分到F班（最差的班），但他说：“F班意味着自由，应该回家。”

在大岛日记（选手个人vlog）里，他说：“我觉得我在这个节目，最少老了三年”、“我不想再跳舞，我也不适合做爱豆，我真的很累，我这个月想回家”。

两次顺位发布，利路修都没有被淘汰。

发表感言时，大部分选手都在感谢粉丝支持自己的梦想，声泪俱下。只有利路修，他说：“成为男团不是我的梦想。我希望观众不会给我撑腰。”

这会是设计出来、表演出来的人设吗？网友一致认为不是装的，别人想演也复制不了。

利路修的好友，同为选手的安迪也说：“请求创始人们不要再给他撑腰，他确实非常想回家。”

天不遂人愿，不走寻常路的他成功引起了网友的注意，各路创始人集结，帮他过关斩将。

《创造营2021》所有选手里，利路修超话的粉丝数和发帖量都是第一，4月热搜在榜时长90.3小时，也是选手中的TOP1。

得知自己腾讯视频号的粉丝破百万时，利路修的内心世界正在崩塌：“放过我，我害怕。”

没人放过他。

笋丝、梗和跟风

给利路修投票的人被称为“笋丝”，来自德云社相声梗“夺笋呐”（多损呐）。

笋丝中很多是路人。比起秀粉，她们没那么在意出道位和成团，甚至不在意节目，她们热衷于玩梗、制造梗，以及成为梗的一部分。

B站一条关于利路修的视频下面，高赞留言是：“创造营一期没看，利路修投票不断。”

参与进一个巨大的网络梗之中，似乎会有无尽的快乐和满足。

追了3年选秀的小彤就是利路修的路人粉。节目中，她喜欢的是刘彰，但有余票的时候，也会给利路修投。

“最开始没有注意到利路修，后来在B站看到他的鬼畜视频，感觉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一开始是一种跟风的心态，看大家都在玩梗。但我也不是非pick他不可。强人所难没必要。”

比路人更真情实感一点的笋丝，会参与得更深。

资深秀粉小M就是one pick利路修的笋丝，除了会固定给利路修投票之外，她还会参与后援会组织的氪金。

不过在其他秀粉劳心费神为练习生们打投、氪金时，笋丝们以少花钱、不花钱为乐。

“这一个群体并不是那么声嘶力竭，大家都是重在参与的这种想法，你投一点我投一点。总的来说，这里的氛围很愉快，没有说像别家那么多规矩。”小M说。

利路修的官方后援会经常提醒大家理智追星，不要冲动消费。她们设置的应援门槛和数额低到不可思议，1元就能参与，多给会生气。

笋丝为了给利路修应援，想尽了办法。

她们捡垃圾、卖快递盒、拿拼多多返现、填问卷......用赚来的“额外收入”打投，尽量不花自己的钱。

临近决赛周，其他选手的超话头像都换成了“总决赛倒计时”、“C位出道”，只有利路修超话的头像是自画像，丝毫没有紧张的决赛氛围。

笋丝的无压力追星还体现在，她们对于利路修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够进最后一轮决赛。

小M表示，第三次顺位发布，利路修排名能够大幅提升，是因为大部分笋丝把奶票都在这一轮投了，想让他留到决赛。

“我们基本上不觉得利路修会出道，因为他不合适。该支持还是支持，但我们更希望他不要出道。”

资深秀粉小A在节目中有自己喜欢的练习生，离出道位很近，有机会能够成团。她表示，只要利路修不出道，她就不会在意。“利路修的路人盘大，死忠粉并不多，感觉腾讯看重他的综艺效果。”

一个矛盾的事实，利路修不想出道，也没有人相信或者希望他会出道，但他被投进了决赛。

权力的游戏

这是一出多人参与的喜剧。

鲁迅说“喜剧是把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陈佩斯说“喜剧是以自我折磨来赢得他人的笑”。

在利路修的喜剧里，有一种权力结构。

平台为了热度、金钱，让渡了一部分话语权，网友们有权力选择谁成团。

签了合约、背着合同的利路修，想要回家只能寄希望于淘汰，寄希望于网友不投他。但是拥有权力的网友拒绝了利路修的诉求。

把一个不想成团的人架上高位，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利路修？

利路修后援会的说法是，自己开心就好，尊重每个粉丝的选择。

粉丝们拥有主动权，利路修在被动位置接受。

这像一个伤害性没有那么大的操控游戏。

其他选手的创始人不见得是真的创始人，但利路修的创始人货真价实。因为这些人，利路修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志，成为一个打工人。所有参与者都能享受到当老板、虐下属的快乐。

利路修被卷进了一个独属于他的空间。

而一切的起点恰恰是他拒绝内卷，拒绝打工。

内娱偶像团体选秀进行到第四年，强势选手不足，氪金秀粉不足，行业严重内卷，选手为了C位恨不得把脑袋削尖。

秀场之外也一样，打工人的主旋律是“996”和“内卷”。

利路修在一个竞赛节目里，在一群为了梦想奋力挥洒汗水的年轻人中，只想退出竞争。试问，哪个打工人没有幻想过躺平呢？

他打破了偶像的模式、选秀的印象，但没打破更强大的规则。

但在汹涌的潮水中，利路修作为个体的那一面被无限放大。

他拥有17个公开的社交账号，作为一个俄罗斯人，他甚至注册了豆瓣。很多明星都曾因为素人时期的言论而翻车，但利路修的17个账号经受住了“审查”。

他有自己的精神生活，喜欢叛逆的鲁路修；看完《左耳》，会发微博说：“从来没见过这样感动的电影”。

他努力打工。在交友软件上发展代购生意；微博关注1000多个美女也是为了做代购；摆过地摊，卖发饰之类的小玩意儿，生意一般。

他很节俭。穿廉价的衣服，租便宜的房子，手机用了5年才换。有段时间居住证快到期，一直没找到工作，差点被遣返。

在《创造营2021》，他的唱跳水平并不拔尖，没有舞蹈基础，嗓音条件也不是得天独厚。

但为了不拖后腿，他还是努力练习，完成舞蹈，甚至和队友一起加训到五点。假如他懒散、颓废、不努力，故事可能又是另一个走向了。

体会过鲜花和掌声，利路修的梦想仍然是当设计师。

他说：“爱豆规则太严格，你做这个榜样，必须当那种完美的人，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

他多次感谢粉丝的支持，但也说，“从喜欢到恨只有一步”。

这是一件奇妙的事，一个清醒的人意外掉进充满虚幻的圈子，他自以为可以逃出边缘时，却被无数人的目光抓到了。

哦，你不同，那么你留下来娱乐大众。

更多一手新闻，欢迎下载凤凰新闻客户端订阅Ifeng电影。想看深度报道，请微信搜索“Ifeng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