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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据网信北京消息，3月31日，北京市网信办就“自媒体”账号@金洋Jyan编造“肝癌晚期”虚假事实、以卖惨方式博取流量的违规行为，约谈了相关平台。

对此，有法律人士对上游新闻（报料邮箱baoliaosy@163.com）记者表示，@金洋Jyan的行为虽然够不上违法，但有钻法律空子的嫌疑，也违反了网信办《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等。

律师：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

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3月31日中午，微博管理员就发布了针对@金洋Jyan的相关处理结果，依据《微博社区公约》等相关规定对用户予以阶段禁言、禁止被关注以及暂停广告收益的处罚。

▲“金洋Jyan”3月30日发布“25岁被查出肝癌”视频。

对此，重庆市律协刑民交叉专业委员会委员、重庆志和智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公典律师表示，@金洋Jyan发布的视频虽然是有博取流量的嫌疑，但在结尾处还是附上了虚构声明，那么还够不上“编造虚假信息”，对他进行警告、罚款就已经足够了，“但他如果是靠通过这个方式来呼吁大家来给他捐款，倒有可能涉嫌诈骗，那就是违法犯罪了。”

关于@金洋Jyan需要承担哪些责任，张公典律师表示：“他首先违反的是微博相关用户规定，这是一个合同的违约行为，第二是违反了《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以及《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等，这些法律法规都强调网上发布的短视频等信息应当遵守公序良俗、秉持诚信原则。”

北京大成（重庆）律师事务所的聂炜昌律师表示，这个作者发的微博第一句，就是说自己确诊癌症，“这位视频作者通过这样的形式，无非就是为了博取流量，以这样的形式扰乱互联网的秩序，肯定是违反了互联网、网信办的一些规定，比如《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第七条就规定了网络信息内容生产者，也就是像这些up主、视频博主，应当采取措施，防范和抵制制作、发布、使用那种夸张的标题，内容与标题严重不符的信息，比如像这个案例，就可以认定为内容和标题严重不符合。”

▲“金洋Jyan”在视频末尾标注“本期视频内容纯属虚构”，显示时间很短。

3月28日，国新办举行2023年“清朗”系列专项行动新闻发布会，会上回应短视频生态治理问题时指出，“全面清理通过伪造场景、编撰细节、虚构经历等手法摆拍制作的导向不良、误导公众的短视频”是此次专项行动的主要内容之一。

对于发布平台的责任，张公典律师认为，平台肯定是有审核义务，但是像这种情况，事前的审核对平台来讲恐怕要求太高了，所以说还不能说平台事前没有尽到审核义务，事后微博已经封杀@金洋Jyan，实际上相当于做了一个事后审查，“我倒是觉得平台尽到了义务。”

聂炜昌律师表示：“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真实是互联网的生命。”

央视曝光“卖惨”直播套路

3月15日晚，2023年央视3·15晚会曝光了“苦情戏”的直播套路，揭露了不少网红主播利用虚假身份和感情来诱骗老年观众消费的骗局。这些主播在直播间中假扮孤儿、残疾人、癌症患者等可怜角色，以博取观众尤其是老年人的同情和信任，进而推销一些质次价高的商品。

在博取到老年观众的信任后，他们会利用各种借口和理由来向观众推销所谓的神奇药品、保健品、护肤品等商品，甚至不惜排练骗局，比如谎称自己有白血病、癌症等不治之症，结果被神奇的药品治好了。而主播分享给“亲人们”的商品，通常价格高昂、质量低劣、效果虚假，甚至有可能对人体造成危害。

典型案例包括：

①“高冷”：自称孤儿，每天靠打零工维持生计，直播时很冷淡和高傲，不理睬观众的评论和打赏。然而，在某次直播中，他突然哭诉自己患有白血病，并且需要手术治疗，还声称自己没有钱也没有亲人，只有观众是他唯一的依靠。于是，很多被感动的观众纷纷给他打赏或者购买他推荐的神奇药品。

②“小张说事”：自称是残疾人，在轮椅上生活，直播时表现得很嚣张和无礼，经常辱骂和挑衅其他主播和观众。然而，在某次直播中，他突然变得很感性，讲述了自己从小被遗弃的凄惨经历。他说只有观众才能理解他，希望能和观众一起生活。上当的观众纷纷给他打赏或者购买他推荐的护肤品。

③“马洪亮”：自称是癌症患者，在医院里接受化疗。直播时表现得很乐观和积极，经常分享自己的生活和心情。然而，在某次直播中，他突然“昏倒”在地，并被紧急送往手术室。接下来，他自称活不了多久了，希望观众帮助他实现最后一个愿望。观众也信以为真，给他打赏或者购买他推荐的保健品……

主播“卖惨”视频致人自杀身亡

据红星新闻报道，浙江宁波警方去年11月通报，一张姓男子在抖音编造病情“卖惨”，开直播接受打赏并进行带货。在其被举报查实时已非法牟利5万余元，而该张姓男子为自己辩解“我从未说我得过癌症，我只是相思病晚期”。

2021年上半年，B站一博主陆续发自己的“吐血照”，骗捐超4万元，最后账号被平台封禁。此外，此前小红书等平台上集中出现过“病媛”，谎称自己患有某种严重疾病，借此向网友们带货疤痕修复贴、保健品等产品。

据上观新闻报道，2021年6月，凉山州公安局披露过一个名叫“韩文团队”的“情感带货”案例：该团队打着“扶贫”的旗号在凉山昭觉、越西、盐源、布拖、会理等多地以扶贫捐助、帮扶困难群众为名，通过故意摆拍贫困、虚构生活场景、发布不实视频，大肆渲染、虚构凉山贫困以达到博取眼球、吸取粉丝关注，从事网络直播带货牟利的目的。

▲凉山公安披露“韩文团队”的造假手法。

在拍摄细节上，该团队采用滴眼药水、掐孩子等手段，人为制造女孩流泪场面；在牟利方式上，该团队谎称帮助哑巴母子销售家产苹果，实际销售的却是市场上的苹果……目前，相关团队成员被依法行政拘留及罚款。

除了上述因为受到“卖惨”视频欺骗而遭受财物损失的案例，还有人因为受骗后借网贷最终选择自杀。

据北青报报道，山东省海阳市人民法院2022年发布的一份判决书显示，男子石某文在2021年3月通过某直播平台认识了被害人薛某。石某文事后曾供述称，他在直播平台发布“卖惨”视频，薛某看到后添加了石某文的微信。此后，石某文编造自己没钱交房租、治疗眼病做手术、姥姥去世要下葬等理由，至案发骗取薛某大量钱财，用赃款购买轿车、手机等物品，并与他人一起挥霍。

判决书显示，法院经审理查明石某文从薛某处骗取的钱款多达78万余元，据证人周某作证说，石某文经常请周某在内的多人一起吃喝玩乐，并表示他的钱都是通过卖惨、装病骗来的，还建议周某等人下载直播软件，用各种理由装可怜，博取同情骗钱。另有证人表示，石某文等人在2021年5月不到20天的时间里，在酒吧至少消费了10余万元，每次都是石某文出钱。

被害人薛某在2021年9月自杀身亡。证据显示，薛某因遭遇石某文诈骗，欠网贷80万元，网贷到期后身边人收到了催收电话，薛某为了不拖累家人，最终决定自杀。法院经审理认为，石某文行为构成诈骗罪。其造成被害人自杀的严重后果，应从严惩处。最终法院判决石某文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11年，并处罚金6万元。

农产品成“卖惨”营销重灾区

据上观新闻报道，在各类“卖惨营销”中，农产品最常见，戏码往往以“辛勤老农”或“贫苦孩童”为主角。好在随着越来越多的媒体曝光加上当地部门核查通报，这类骗局已经较易识破。

例如，有一老人照片频繁出现在不同产地、不同品种的农产品的“滞销现场”，今天是苹果，明天是脐橙，还“种”过柠檬、辣椒、茶叶……这是造假者移花接木的手段。

▲为不同农产品代言的“辛勤老农”。

当“辛勤老农”卖不动农产品了，“滞销农产品”骗局有了“升级版”：“贫困儿童”成为主角。例如，类似“儿童贫穷无助”等短视频在末尾处往往话锋一转，出现“帮一帮这样的孩子，购买一点他们家种植的农产品”等表述。目前，这类营销也被曝光。

然而，“卖惨营销”并未就此止步。一些情节离奇乃至体现自我奋斗、自我打拼的介绍，变成新的“情感带货”。

例如，在“卖惨带货”中，主角从“辛勤农民”“贫苦孩童”，变成了受委屈的媳妇、寻找生母的弃儿等。他们虽是主角，但故事不由他们讲述，而是来自主播。主播在直播间或短视频中编造婆媳矛盾、未成年寻母等故事，演绎家庭矛盾、情感纠纷、私人变故等夸张情节，以此博取观看者的同情心，再诱导其购买直播间内的商品，表示每购买一份产品，就是帮助故事的当事人。

MCN内部人员：主播主打“卖惨”人设吸引关注

据红星新闻报道，一家MCN机构工作人员表示，现在各类主播、带货博主竞争很激烈。“有流量才会有收入。因此在和一些企业合作的时候，如果企业同意，就会做一些故事脚本的创作，拍一些虚构的内容，其中很多就是通过‘卖惨’来吸引眼球。为了避免被追责，也会在直播或者视频中标注出‘虚构’字样，但是很模糊，或者是标注在不起眼的地方。”

西安一主播经纪公司负责人解先生（化名）也表示，此前几年专门有部分主播主推自己的“卖惨”人设，以此来吸引关注。

▲网信北京公众号截图。

“首先需要有冲突，例如生病的时候一定是年纪轻轻，或者是人生正美好的阶段；然后再配合一些故事，例如自己是乡村家庭，在城市打拼，或者是伴侣不知上进，全靠自己工作等来换取同情；之后再开始在直播或者发布的视频中带入产品来获利。”

解先生说，这些都是有专门脚本的，有的甚至一个脚本会在不同主播身上使用。最近这两年有平台处理了拍“假故事”的情况，所以大家也会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标注出“虚构”字样，但是如果不太明显的话，很多粉丝并不会注意到。

上游新闻记者汤皓文部分资料综合自网信北京封面新闻红星新闻上观新闻北京青年报等图片来源上观新闻红星新闻及互联网等

编辑：徐远哲

责编：李洋龙春晖

审核：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