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开原创】年关往事：捡鱼（谢平）

□文/谢平

临近年关，生产队就会谋划“干”光几口池塘，捞上来的鱼按工分分给社员。对于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我们来说，当下最要紧的，便是早早探听好“干塘”的位置。

而当几个壮劳力扛着水车，走在路上，他们的去处就不再隐蔽。我们只要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在某处池塘的一角，挖好缺口安放好水车，就基本能判定池塘的水什么时候能见底。

两个男劳力踩在水车的脚踏上，双脚一上一下不停地交替踩动，他们熟练的脚法，到了不用眼盯着，脚板也不会从脚踏上滑落下来的程度。串成一排的不水板在水槽里推着水缓缓向前，把水排向池塘外面。我们的心尖儿，被这一“车”一“车”外排的水，带动得愈发期待和迫切。

“车”水看似悠闲，却耗工时，要轮上几批人。到了傍晚，池塘水终于排干。

我们已系好了鱼篓，站在池塘边看大人们捞鱼。我的父母下放在农村，租住在村里，我与农村的孩子毫无二致，对于食物的追求总是无师自通，而且具有全方位的本领，水陆空皆可猎取。池塘捡鱼这只能算是偷机取巧的勾当，当然也不会放过。

我们盯着大人手持抄网，把草鱼、鲢鱼鳙鱼撮进网里，鱼在网里挣脱的力量传导到持网人的手臂上，手臂随之颤动着，几乎把持不住抄网。个头较小的鲫鱼、鲤鱼惊慌乱钻，把身埋进黑色的肥沃的塘泥里。这不啻是一个信号，现在，该轮着我们上场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跳进只有塘泥的池塘，间隔二米的距离，成半圆形。我们像一群饿狼，盯着猎物，随时准备从“狮子”（捕鱼的大人）口中夺食。“狮子”也保持足够的警惕，厉声呵叱围上来的人群。

一只巴掌大的鲫鱼“啪啪啪”地在柔软的塘泥上向我们奔来，我敏捷地抬起脚把它踩在脚下，我感觉踩到它圆润的头，它动弹不得，只是甩着尾巴。旁边的小伙伴受了鼓舞，向池塘中央逼近。

“啪”，从大人手里甩出的一团塘泥，像黑色闪电在我身边砸开，它正好打在我的小伙伴的脸上，塘泥在脸上散成好看的水墨画；我又看见一个大人拿着洋铲，往泥里劈去，一排塘泥随即排山倒海般向我们扑面而来。

这情形糟糕透了，我们每人身上脸上都摊上了污泥。这激起了我们豁出去的勇气，我明目张胆地把踩在脚下的鲫鱼抓进鱼篓。大家已经走进池塘中央，与大人们混在一起，场面乱成一团。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停止了捡鱼，每个人的鱼篓里都有半篓以上的收获。大人们扛着几谷箩的鱼，朝我们骂骂咧咧，我们全然不理，想着赶快回家把鱼剖了炒辣椒吃。

摄影小夫（路开文化）

谢平，江西广昌人，赣南师范大学1980级中文就读，曾为天津某物流公司总经理，现居广昌。教育系统工作，散文作品见《厦门日报》等报刊，赣州路开文化文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