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不打烊】政府拉面档口“拉”出“锡海情歌”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李超 实习生 曹伟

“我要二细的面”“我要宽面”“我的那份煮烂一些”……

2月3日中午11点，无锡市人民医院职工食堂二楼一间不到15平方米的档口开始排起长队。青葱、香菜、油辣子和大片牛肉已经摆好。不锈钢大锅里，牛肉汤热气腾腾，清真牛肉混合着孜然的香味，溢满整个食堂。

1996年出生的青海省海东市化隆小伙子马旭1小时前就准备好了，他从绞面机里取出大面团，挤一些清油涂抹在表面，案板上均匀撒上面粉，把大面团揉搓成一个个小面剂子。妻子马丽萍在旁边切青葱、香菜和白萝卜。

一团面剂子，在马旭手中揉搓拉，仅需20多秒，不同粗细的拉面就“拉”出来。他利索地把拉面丢入开水锅中。马丽萍站在热气腾腾的锅前，用一副长竹筷，拨弄几下面条，1分钟左右拉面就煮好捞出锅了。

“我们医院拉面的牛肉片更大更厚，有10多片。”医院的一名职工告诉记者，拉面味道很好，价格也不贵，他一周要吃上3-4次。

职工们端着大碗清亮滚烫的牛肉拉面，埋头呲溜吸入一大口，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一碗面下肚，身上的寒气都被驱散了。

其实，这家名叫“海东拉面”的档口背后还有故事。海东市，地处中国第一大咸水湖青海湖的东面，总面积大约是无锡的三倍。2016年起，海东、无锡这两座相隔千里的城市开始结对共建。

海东的特产是面条。2012年，考古人员在位于青海省海东市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的喇家遗址发现了4000年前的面条，这也是迄今为止发现的世界上最古老的面条。

上世纪80年代，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批批怀揣致富梦想的海东农民开始走出大山创业。从“一口锅、两口子、三张桌子”起步，借助“亲帮亲、邻帮邻”的经营方式，海东人开办的拉面馆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全国各地。

海东市人民政府网站的信息显示，海东籍群众开办的拉面店达2.77万家，约占海东市劳务输出总人数的一半，拉面产业经营性收入和从业人员工资性收入约占海东市劳务收入的三分之二。

2020年，海东17.57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其中，7.26万贫困人口通过拉面产业实现稳定脱贫，占海东市脱贫人口的41.3%，拉面收入在农民人均纯收入中的比重由2000年的20%增长到如今的50%以上。

2018年底，化隆县驻无锡市拉面经济服务办事处主任马林，向时任化隆县人民政府县长提议：在无锡各级政府部门开设档口推广海东拉面。

马林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这样既能够解决一些本地困难户的就业，也是东西部协作的一个亮点。

像无锡市人民医院这样的“夫妻档”拉面窗口，在无锡共有7个，分布在当地政府、医院、国企宾馆中。

最早的一家食堂拉面档口开设在无锡市锡山区食堂。2019年3月初，在锡山区和化隆县第五次联席会议上，达成在锡山区政府机关食堂开设拉面窗口的意向。经过论证和考察，锡山区决定通过政府补贴模式，对来政府食堂开拉面窗口的人员发放工资。

当时确定了运作模式，由海东市化隆县负责招聘2名拉面从业人员，派驻到锡山区政府机关食堂工作，日常管理由化隆县驻锡拉面经济服务办事处和锡山区机关事务管理服务中心共同负责。

随后，马林通过化隆县拉面产业服务中心，在化隆县建档立卡贫困户中精心筛选出身体健康、素质高、责任心强，且有丰富拉面从业经验的包海买夫妇，派到锡山区政府机关食堂当拉面师傅。

起初，当马林宣传这一政策时，许多村民还半信半疑。后来，当地村民也看到包海买接下来机关食堂的档口，他的两个孩子也在当地政府特别照顾下在无锡入学……

后来，无锡当地一些政府单位也找到马林，希望能够把面档开到他们单位。一个个拉面窗口开始选址筹备，有序进行。

马林介绍，这些拉面档口，夫妻俩每年收入大约15万，工资月结。相比开拉面店工作量不大，关键是政府出资，收入稳定。

2023年6月，马林找到赋闲在家的马旭，把他推荐到无锡市人民医院的职工食堂。此前，马旭先后在安徽马鞍山、福建厦门、河南洛阳开过拉面店，最后都因为生意不景气停业了，亏了不少钱。

“到了无锡后，我工作稳定下来，每天作息也很规律。”马旭的想法是过几年，再去开店闯荡。他说开店虽然风险大，但自己还年轻，还是要多打拼。

2010年，冶海福跟随父母和大哥来到上海闵行，开了一家拉面店。当时，他刚初中毕业，每天16个小时的忙碌，他不仅要拉面、炒面、炒菜，还要负责店里的杂活。

父亲常年腰椎疼痛，仅能生活自理和日常收银，无法干重活，重担就落到兄弟俩身上。后来，冶海福的哥哥在上海单独开了拉面店，冶海福就随父母回到老家。

2021年，他来到无锡君来世尊大酒店工作，他觉得自己年龄尚小，这个岗位稳定，收入也不少。

今年春节前，酒店就挂起了红色的灯笼，贴上了春节“福”字，在浓浓的节日气氛里，他感到“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