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若有来世,再做儿女报春晖”,致离去的父亲母亲

又是一年清明时,春风落雨寄哀思。
电影《寻梦环游记》里的台词说,死亡并不可怕,遗忘才是最终的告别,请记住你爱着和爱过的人。
潮新闻又一年推出“见字如面清明思”栏目。(此前报道请戳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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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文字可以寄托思念,带大家重温那些温暖和爱的瞬间。
对于至亲至爱的人来说,即便离去多年,有些瞬间,一想到或欢喜、或心痛、或愧疚,这种情感,复杂而又浓烈。
这些思念,可以写成信,寄去想抵达的远方。
“清明时节思念多,时隔越久愧疚绵,若有来世再选择,再做儿女报春晖。”这是张宏润写下的一首小诗,也是她对父母亲最大的感受。
家里姐弟7人,张宏润是长女,也是家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跳出农门的人之一。
上世纪六十年代,她从温州农村考上南京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杭州临安昌化工作,山区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从临安昌化到温州瓯海,彼时山高水远,来回一趟就需要在旅途中起早摸黑奔波四天。
可惜,毕业后离家远,回家次数就少了,照顾亦无几。
一想到全家人支持自己求学,自己却并没有给与太多的回报。尤其是父亲在六十多岁的年纪离去,每每想到“要是最初能带他到杭州大医院做手术,父亲是不是不会那么早离开?”她就心痛不已。
年龄渐长,每逢清明节,思绪潮涌,许多往事会盘踞脑海,张宏润对父母思念愧疚之情也更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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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前夕,73岁的张宏润阿姨,写下了对已故父母亲的思念(节选)——
父亲,没想到“以后常回来看看我”会成为您生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每当想起那一天,我就懊悔不已。
朱自清在《背影》里,看着他父亲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也找不到了。
对于我来说何尝不是,您坐上回家的中巴车,我和女儿回杭州,就这样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天人永隔。现在每每想起来,您当时只是不善言辞,心情是沉重而凄凉的吧。
我想您一定有很多话想和我说,我猜是放不小弟弟妹妹们。
可惜至始至终,我没能帮上他们太多。
要是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好好陪您说说话。
毕竟那是从小到大,您第一次从家里送我到市里的车站啊。
真的大概是年纪渐长,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孙子,才能感受和体会到当初您为人父的心情。
父亲,真的很感谢您和母亲,以及弟弟妹妹们,要不是你们,我现在也不能有一个相对安逸的退休生活。
现在我住的三墩这里,家门口就是地铁和商场,生活条件和小时比,好了太多太多。
我一感谢家里,二感恩生逢盛世。
小的时候,家里全靠您和母亲。春耕夏种,即便是寒冷的冬天,您也是村里制糖厂熬糖的一把好手。
您对我们的关爱,这辈子我都忘记不了,番薯地旁种几株甜瓜,抠下灶台边溢出的一点点糖浆带回家,都是在那个物资匮乏年代里,您作为父亲,尽最大能力给我们的关爱。
母亲纳鞋底、做布鞋、纺纱织布,喂猪养鸡鸭,年少时的一幕幕,时不时会在我眼前闪现。
1963年夏天,我考上了大学。是家里卖了几只鹅给我凑了30块钱,您让我自己选,是否要去求学。
我当然是想读大学的。
揣着家里全部积蓄,我独自踏上去温州、去南京的路途。上了大学之后,相比高中的时候妹妹们给我送粮食,我有了助学金之后吃饭上学不成问题,只是家里本该我作为长女承担的责任,都留给了妹妹们,尤其是大妹妹为我分担了太多。
要不是做手术需要签字,一封电报拍到昌化,我甚至都不知道您已经病了这么久。
我带上从工会借的400块钱,赶到杭州,住上一晚之后,早上5点出发,14个小时候下车直奔医院,见到您已是憔悴不堪的样子。
后来我听说您农忙的时候一天呕吐、拉肚子十来回熬不住了才去医院,我很愧疚。要是可以早一点带您到杭州医院做手术,也许能有不错的效果,您也不至于拖了3、4年之后,在1976年冬天匆匆离开。
再后来,弟弟也追随您而去。
这也是我心中的痛。
又是一年清明到了,我大概也不会回到家乡缅怀,没有了你们的家,已经成为了我的故乡。
父亲母亲,我很想你们,你们给予我太多,而我却无法回报你们的恩情。
我这辈子无法回报苦命的你们,只能恳求你们谅解,谨以此文作为对你们的思念和悔罪。
记者手记——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收到很多见字如面。
联系上张宏润阿姨的时候,说着说着她便开始哽咽。
她说父亲母亲大概是很多农村父母的写照。父亲是村里务农的一把好手,好强而又努力,母亲会做全家人的鞋子。
“你们是体会不了我们那辈人的贫苦。”
张宏润阿姨家在温州瓯海海边,高中的时候在市里上学,上了高中之后,户口在村里,口粮也在村里。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物资匮乏,家里有的也就是番薯,再就是妹妹们在海里捞点鱼虾腌起来。
要是自己上课忙,大妹妹会把红薯送到学校。
如果自己回家,是舍不得花5毛钱坐单程车的。吃完午饭从学校出发,走到天黑到家,返回学校的时候亦然。
布鞋磨破,回家塞点布团补补继续穿。
而这一切,还是家里很多人做出了牺牲成就的张宏润阿姨。
因此,她觉得后来自己为家的付出,远远小于家里对她的支持,因此感到愧疚。
这样的故事很多。
也许你也有很多话,相对已经离去的故人说,欢迎来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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