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报首席评论员 静伟

最近因为一本书，让我忽然对曾经去过的一个城市，有了如入宝山而空手还的感觉。

唉，当时去南京，怎么就没想着去红山动物园逛一逛呢？

这本由朱赢椿设计的《红山动物园是我家》，可以说是用“最美的书”，展现了“中国最好的动物园”里人与动物之间的美好互动，让我们在“看见”动物的同时，能够更好地看清人类自己。

虽然对于动物园的利弊存废，一直有着不同的意见，但在我看来，至少在人类现阶段，动物园是让人类尤其是孩子，了解和喜爱动物，进而萌生保护意愿的一个有效且有趣的所在。毕竟，只有看见，才能了解；只有了解，才能理解；只有理解，才会有喜欢、尊重和爱护的意愿。而像红山动物园这样，能够让动物相对自然、自由、自在地栖息，有着良好理念和养护条件的动物园，对于人类与某些动物而言，虽是权宜之计，也算两全其美。如其园长沈志军所说的：“让它们在动物园这个家中能有更多自然行为的表达，要让它们更快乐从容、更有自信、更有尊严地生活。”

惠特曼在诗中写道：“有个孩子在一天天长大，他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他就成了它，那东西在后来的某一天、某几年或岁月流转中又成了他的一部分。最先见到的丁香花成了这孩子的一部分，还有羊、红红白白的牵牛花，红红白白的三叶草，还有那翁鸟的歌声，还有那三月的羔羊、粉红的猪仔、驴崽和牛犊都变成了他。”也许，一个孩子就是从参观动物园开始，学会了热爱世间万物。

小时候，我一直有两个愿望，长大后在图书馆或者动物园工作，能够与书籍和动物朝夕相伴，该是多么幸福和快乐。可惜的是，随着年龄渐长，尤其是网络时代的到来，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无论是与书还是动物、自然，都有些渐行渐远了。

这本由红山动物园13位饲养员讲述与动物之间真实故事的书，又重新拉近了我与童年、与动物、与自然的距离，也让我意识到，想当一个好的动物园园长或饲养员，光有对动物的喜爱是不够的，还需要专业、责任、理念和对这份职业长久的热爱来加持。

在红山动物园，红猩猩“小黑”和“小律”可以自由肆意地进行“艺术创作”；怕老婆的白颊长臂猿“怜怜”，会因为饲养员先给它喂食，而感受到爱和尊重，而它的老婆“三叮”，也会在老公想要“偷袭”饲养员的时候，一巴掌将其拍退；细尾獴熟悉了饲养员的呼唤，如果它们愿意，便会跑来围靠在玻璃墙边，和饲养员一起“沐浴在温暖又舒适的阳光下”……

但饲养员们并不会像我们养宠物那样，“贪图”动物对人的依恋，把动物当成自己的玩宠，他们还会因为爱，选择“推开”和“放手”。人工补奶长大的长颈鹿“厉厉”，就喜欢每天跟饲养员待在一起，甚至追着饲养员到处跑，“忘了”自己是一只长颈鹿。为了改变它的这种“认知”，饲养员们有意减少了与“厉厉”的接触时间，让其更多地与同伴“合群”，直到慢慢地看不出人工介入的痕迹为止。当问到“食火鸡”的饲养员“它还认识你吗？”饲养员的回答甚至还有些欣喜：“不认识了，应该。有时候我从那边过，它都想踹我。”

在这里，每一只动物都不会受到嫌弃，无论是年老还是残疾。三条腿的金钱豹“越越”，因为“身残志坚”，反而受到很多游客的追捧和喜爱。饲养员刘媛媛说：“最终令我们下定决心将越越向游客展示的，其实是越越它自己的状态。它并没有因为缺少右前肢而变得喜怒无常，相反，它自信、优雅，是我们馆最积极的豹子。”马来熊“老马”相当于人类一百岁的高龄了，在饲养员的精心呵护和引导下，也终于能够迈着迟缓的步伐成功外放，给了它一个“值得过的晚年生活”。

更重要的是，红山动物园里的动物们，有探索的权利、有选择的权利，有表达各种心情的权利、更有不想被游客看到的权利。园区设计之初，就预留了分配通道，动物每天都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特别安放了许多丰容物，为动物们营造玩耍、私密空间。虽然对于游客来说，不能在每次游览时都一定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动物，但这也未尝不是红山动物园的魅力所在：看见了，是一次美好的邂逅；没看到，也会留给我们一个美丽的怀想。

长期研究动物伦理议题的文学系教授黄宗洁，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动物之于人，是露珠里的光，绝望里的力量。是我们对于爱这个词所能动员的，所有想象的可能。”那么，在红山动物园，你可以邂逅这一切美好的“可能”，而这些“可能”，正是基于包括园长、饲养员在内的所有热爱动物的人的努力和付出。

这世间，大象不会懂得蚂蚁的痛苦，老虎不会去救助受困的孤狼。也许，是上天赋予了人类尝试理解万物、帮助万物的意愿和能力，这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幸运，更是一种责任。动物园，就应该是我们用人之为人的责任，来回报大自然赋予我们这份幸运的地方。

下次有机会去南京，一定要去逛逛红山动物园，看看那些可爱的动物，看看那些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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