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大赛冠军黄利：我的“女友”是机器人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石佳

　　“没得第一名就是失败”

　　在黄利的操作下，略显笨重的机械臂灵活地摆动起来，精准地抓取比赛场地上分类摆放的垃圾，再快速移动将垃圾投放到指定位置。整套流程下来，仅用时3分钟左右。最终，黄利和搭档胡盼以满分的成绩，拿下了湖南省第一届职业技能大赛移动机器人赛项金牌。

　　此次大赛在7月3日至6日举办，湖南省14个州市、21个行业部门的35个代表团、1087名选手角逐55个比赛项目。“完全是参照世界技能大赛的要求全力备赛，对我们来说，如果没得到第一名，那就是失败。”黄利透露，获得银牌的小组用时在7分钟左右，“我们比他们快了2倍多，可以说是压倒性的胜利。”

2022年7月6日，黄利（左一）和胡盼获得移动机器人赛项金牌。受访者供图

　　黄利的底气来源于创新设计升级了4代的移动机器人。3个月来，他和搭档每天在实验室待十几个小时，“有时候做梦都在改进机器人。”反复设计、推翻、验证，对机器人进行了4代自主升级。黄利回忆，在备赛期间，3D打印机不停地运转了400多个小时，最大的零件就需打印50多个小时。

　　其实，当移动机器人更新到第3代时，模拟比赛用时在6分钟左右，黄利觉得应该可以拿奖。但是为了冲刺更好的成绩、设计出更加完美的机器人，他们又绞尽脑汁升级方案，每一个3D打印零件都至少更新了3个版本，直到做出让自己满意的机器人。黄利很享受机器人“变得更厉害”的过程，每天晚上离开实验室前他总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新升级的机器人。

　　尽管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临到比赛前夕，黄利发现模拟场景中有一个地方的尺寸与比赛场地不符。这时，比赛所需的电脑、机器人，都已经送去检录封存。回到酒店后，黄利和胡盼急匆匆吃了一口晚饭，便开始焦急地计算需要更改的路线，经计算总共有18条路径需要重新编程。

2022年7月，黄利和胡盼创新设计升级的移动机器人。受访者供图

　　次日的比赛编程调试时间只有45分钟，想要在赛场上重新编程18条路径时间根本不够用。黄利和胡盼又仔细研究了第一天的比赛路线，发现只需要先更改6条路径，就可以完成第一天的比赛任务。他们在头脑中对所有方案进行了预演，比赛一开始，两人分工协作重新编程，最终顺利完成了演示。

　　与机器人相伴“相恋”

　　这次的备赛，让黄利重拾了12年前备战“亚太大学生机器人大赛”时的激情。当时，黄利在湖南农业大学学习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专业。正在读大二的黄利，加入了学校的机器人小组。黄利第一次接触机器人，便被设计精巧、充满可能性的机器人吸引。起初什么都不懂的黄利，整天跟在学长旁边学习，帮忙递个扳手、找个零件。当学长因为要准备考研，无法担任比赛小组长时，便询问黄利有没有兴趣设计机器人方案。

　　黄利把实验室的机器人都研究了个遍，再结合自己的专业所学，很快便设计出了一版方案。但同时其他组员也提交了更为优越的设计方案。不服输的黄利，先是把其他人可能想到的方案都想了一遍，再结合每个方案的长处，设计出一版“别人不太可能想到”的方案，一举拿下小组长之位，能够作为核心组员参赛。

　　移动机器人需要用到全向轮，黄利说当年买一个全向轮就要900多元，他心想这么贵为什么我们自己不能做呢？他把想法告诉了指导老师，老师让他踏踏实实做好机器人就行了。黄利却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他一次次尝试设计，学习了好几种加工工艺，历时一个多月终于成功做出全向轮，“成本不到200元，比网上买的还好用。”

　　全向轮上有一个关键零件橡胶小辊轮，必须制作模具才能生产，黄利就跑到橡胶市场找工厂制作模具，他连跑了十几家店，都没人愿意接“这么小的订单”。后来，有一个好心的老板娘看黄利是一个特别有想法的大学生才答应下来。

　　2010年，黄利和18个组员还有指导老师，坐着绿皮火车从长沙到北京参加比赛。黄利回忆，当时只开了两间客房，床上、地上都睡满了人。黄利小心翼翼地守护在机器人周边，用亚克力材质做成的机器人，“全身透明，很特别，很漂亮。”直到现在，黄利还记得当时比赛时，中央电视台主持人形容“湖南农业大学的机器人又要蝎子摆尾了。”

2010年，黄利参加“亚太大学生机器人大赛”时。受访者供图

　　2012年，黄利即将毕业，他凭借自己大学时期获得的专利、比赛成绩，一口气拿下了5个offer，他选择了湖南博云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飞机机轮刹车装置设计岗位。黄利能被录取是因为他带着自己设计制作的机器人专用的全向轮前去面试，“大家都很感兴趣，整个面试都围绕着全向轮提问”，总工程师格外赞赏黄利的工业设计能力。

　　黄利觉得假期时间太长，待在家中也是浪费时间，便和人事部申请提前入职。等到其他新员工入职时，黄利已经和设计部门同事都熟悉了，他好像是一位“老员工”一样，带着新同事办手续、领电脑、找座位。

　　每次有出差机会，黄利都积极争取，这样，他就积累了大量的现场故障排查和产品数据分析的经验。由于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制造飞机机轮刹车装置，对生产标准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这也使得黄利的职业技能得到了磨炼。

　　一直以来，黄利都有个创业梦，“想要自己当老板”。正好有大学校友邀请黄利一起开发植保无人机，觉得日子有些“安逸”的黄利便辞职开始创业。创业过程中，黄利遭遇了资金不足、合伙人意见不一、研发瓶颈等难题。由于无人机行业发展迅猛，再加上资金跟不上，黄利的第一次创业以失败告终。

　　“想拍一部电影记录过去”

　　全身心扑在机器人上的黄利也时常调侃自己：“我的女友是机器人。”后来，黄利结识爱人也是因为在学校机器人兴趣小组迎新会上，他回校分享比赛经验时遇到的心仪女孩李静苇

　　在认识恋人一年后的纪念日，黄利策划了“电影里才有的浪漫情节”，他的“疯狂”举动也登上了微博热门。情节里也有与无人机相关的内容。黄利在汽车车顶用蜡烛摆出恋人李静苇的首写字母“LJW”，又在引擎盖上用蜡烛摆成爱心的形状，还在后备箱里放满了气球、装饰彩灯，里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

　　黄利和往常一样到学校图书馆接备战考研的李静苇去吃晚餐，带着她往学校广场的方向走去，李静苇看到很多人在围观，她疑惑地问：“是不是有人在表白？”黄利带着李静苇往前凑了凑，她才发觉自家的汽车停在广场中央，这时，一架无人机缓缓悬停在她面前。无人机上吊着一个礼盒，她打开礼盒，里面是黄利为她精心挑选的吊坠项链。回忆起自己与恋人的过往，还有难忘的大学经历，黄利感叹：“我真想拍一部电影记录下来。”

　　2019年，黄利到湖南理工职业技术学院教授无人机应用技术，如今这门学科已经成为该校的王牌专业，每年有很多学生咨询报名，就业前景也比较广阔。只要有机会，黄利就会带着学生参赛、做项目，也获得了较好的成绩。毕业生成立了创业公司，黄利就当创业导师，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学生如何规避风险、如何提高效率、如何增加营收，“我带过的学生能够创业成功，也算是我创业梦的延续。”

2022年5月，黄利正在调试无人机。受访者供图

　　 “送给我快出生的宝宝第一个礼物。”7月9日，在获得湖南省第一届技能大赛移动机器人赛项金牌时，黄利在朋友圈里这样写道。他很感激怀孕7个多月的爱人，因为备赛，黄利本应该陪伴、照顾爱人的时间，都在忙碌中度过，“反倒是我老婆天天在实验室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