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敢开灯，太多人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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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独生子男友真有姐姐吗？他是否和虐杀案有关？
姚瑶与罪案公众号博主雨婷相争寻证。

认定自己最了解真相的姚瑶尚未开始追索，就惨遭现实打脸：林家父母在直播中承认了有个女儿的事实。难道恋人的房间里藏着她不知道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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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鼠之爱

05

今晚很难打车，姚瑶拉着行李箱在路边等得出了神。出了那样的事，小城的夜越发寂静，司机和行人似乎都不再出门。她一边等，一边用脚拨弄着路边的石子。

右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林爸爸没回消息，但他应该没理由拒绝。坐上了车，她仍忍不住胡思乱想。果然，邮箱里收到了新的消息，来自一个乱码般的地址。

你好，当晚看得不清楚，所以没有提供证词。隐约有些像网络上热议的林某。
以后请不要联系了。

心瞬间冷了。车早已开到了目的地，司机叫了几次，她才呆呆地下了车。

“还有行李呢，后备箱！”

司机摇下车窗，不耐烦地冲她喊。

“哦……抱歉……抱歉……”

她小声嘟囔着，失魂落魄地取出自己的行李。

行李箱滑轮磨着坑坑洼洼的路面，发出发动机一般的响声，划碎了小城的夜。她硬挺挺地向前走着，并未发觉身后跟上了一个男人。

“你住在这里吗？”男人个子不高，头发油得打绺，刚靠近就闻到一股烟味。

“……”姚瑶吓了一跳。

“认识林若宇吗？有了解的可以跟我说，提供费用。”

“林若宇……”

“对，就是那个用车碾人的虐杀狂。”

姚瑶狠狠地盯着男人，仿佛面前是一条鬣狗。

“他没有杀人！”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姚瑶有些恍惚，自己的愤怒真的只针对眼前这个男人吗，还是对那封恼人的回信，抑或是对自己……

“你认识他！我们聊聊吧……”

男人兴奋地搓着手，还想再说什么，姚瑶已快步走开，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要小跑起来。突然，左肘被那男人拽了一把，她差一点拉不住箱子而跌倒。

“就当帮我忙，我等了好几天了。”

“放手！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见姚瑶态度强硬，男子悻悻地放了手，不清不楚地嚼着几句骂人的方言走了。她却突然松懈下来，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进林家吗？

窗帘拉得很严实，房间也没开灯。站在楼下往林家看的姚瑶，突然想起两个月前他们也站在这里，手里拎着礼物，她却不敢上楼。

“怎么不走啦？”

“我……我紧张。”

“紧张什么，那可是我爸妈。”林若宇突然笑了出来，“别担心啦，他们很喜欢你的，都做了一桌子菜了。我们赶快上去吧，饭别凉了。”

楼道里有一股新鲜的油漆味，灯坏了。姚瑶打开手机电筒，台阶上零星散落着垃圾，一抬头发现暗红色的“去死”“杀人犯”“魔鬼”“死死死”，高高低低，大小不一，伏在墙上，叫人惊心。

林家四周的墙面更是重灾区，红色的“杀杀杀”宛如飞溅的血迹，地上全是垃圾。门口的鞋架被掰弯了，倒在地上，“恭喜发财”的地垫只剩下“恭喜”两个字。她不敢站在黑暗里，紧紧地握着照明的手机，浑身发冷。

她想起林妈曾和她聊天说到门口是一个家庭的脸面，一定要收拾得干干净净，财神才会进来。她不敢想象，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是如何出入的？

姚瑶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没有声响。又敲了敲，仍旧没有回应。她再也控制不住了，一口气连击了很多下。没动静。她后背的汗毛要竖起来了，想下楼又两腿僵硬，一步也挪不开。

门里终于传来微小的女声。

“是谁？”

“我！姚瑶！”

“姚瑶？”

是林妈的声音，她没那么害怕了。

“有什么事吗？”

“我和叔叔说……”

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林妈将门拉开一道缝，探出半个身子，警戒地看着她。

“这么晚了……”

“今天的直播我看了……很担心你们，想过来看看。”

“哦……我刚回来。你叔叔去见律师了。”林妈咳嗽了几声，“我们挺好的，你先回去吧。”

“阿姨……这儿不太好打车，我不敢回去……想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好歹帮你们做些什么。”

“……”林妈沉默了一会儿，把门开大了些，“先进来吧，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点回去吧。”

屋里甚至比楼道更湿冷，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线香味。几个小夜灯笼着一层朦胧的黄光，那些盖在家电上遮尘的白布，透着诡异的颜色，显得更加醒目。姚瑶站在门口，又有些懊悔自己执意要进来。

这是男友的父母在城西租的房子，电器老得无法找人维修，陈设也简单得过了头，甚至第一次请她来家里吃饭时还用了好几个一次性饭盒。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收在箱子里，虽然看起来整洁，但缺乏家的感觉。

她每次去都有些担心，下一次再推开房门，里面是否会空无一物？留学多年渴望拥有一间房子的她，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林若宇，他们之后是否也要租房住。

“我家在城东有房，爸妈想收拾收拾重新装修，所以暂时租房。你放心吧，别人有的我们以后都有。”林若宇的语气没有往日热烈。

“我们去趟城东吧，想去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看看。”

“好吧，找机会。”他转头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那之后男友没提过带她去城东。他热情地介绍自己的大学同学给她，帮她联系工作，询问落户，在和朋友的聚会中许诺要和她一起去旅行，却只字不提她想了解的过去。

“姚瑶？”林妈的声音挥散了往事。

“因为总有人来打扰，就不开灯了。行李就放在这里吧，今晚你睡小宇的屋子，床单我都洗过的。”

“阿姨……这是什么味道呀？”线香的味道越来越重，熏得她眼睛疼。

“哦……你来之前我拜神呢。”林妈尴尬地笑了笑，“希望菩萨保佑我们小宇，平安顺利。”

菩萨面前应该没人敢说谎。不知怎的，姚瑶突然想起那封邮件，她心头一紧，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阿姨，你们今天直播时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哦……你说林若楠的事。对不起啊姚瑶，之前没跟你说过。因为很久不来往了，我们还想着等有机会再告诉你。”林妈握紧了姚瑶的手，姚瑶觉得自己像被一块冰裹住了。

“你不会怪我们吧？”

“阿姨，这原本就是私事。不过，若宇和他姐姐的关系不好吗？这次的案子……不可能是若宇吧？”

“你是被外面那些人骗了，怎么可能是小宇呢？那天晚上你们就在一起，你比谁都清楚。说句不该讲的，小宇其实很讨厌林若楠，又怎么可能为她杀人呢？”

“你折腾过来也累了，今天早点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 林妈的笑容消失了。

林若宇的房间不大，收拾得整整齐齐，书架上摆了几个动漫手办，干净得要发光。姚瑶躺在床上，床褥散着柔软剂的香味，让她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是她交往了一年多的恋人的房间——一个她不曾涉足的私密空间。

此刻她才清醒地意识到，林若宇身上有太多她不曾了解的角落；又或者自己其实对他一无所知，除了表面的温柔体贴，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会是那件虐杀案的残忍罪犯吗？答案在她心里越来越模糊。

床头摆着一张照片——林爸林妈搂着林若宇，三人笑得开心，完全没有林若楠上传的四人照片中的拘谨和严肃。林若宇穿着五湖高中的校服，皮肤黝黑，还是个傻小子，和现在截然不同。不过即使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若宇的爸妈，对他倾注了全部的爱，就像他们拥抱的姿态一样，紧紧地，毫无保留地。

姚瑶小心地将照片放回原位，躺下。那张床没有接受她，无论如何变换姿势，她总觉得有一处不舒服，或者是腰，或者是背，或者是小腿，又或者是小手指的第三个骨节。她就是睡不着，平躺睡不着，蜷起来睡不着，一条腿打弯也睡不着。越想睡越生气，她眯着眼，皱紧眉头，感觉水分从身体里蒸发，突然口渴难耐。

下床喝点水吧……

想着这件事，腿却没有动，身体也越来越重，她被突如其来的困意拖住了脚步……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姚瑶被有节奏的敲击声震醒。声音来自地下，虽然不大，却足以惊动她脆弱的睡眠。那声音抽走了她最后一丝睡意，时断时续，没有停止的意思。姚瑶无心睡眠，在崎岖的黑暗中，她摸到墙壁上一处光滑的触点，刚要按下，猛然想起林妈的担忧。

“我们不敢开灯，太多人盯着了！”

她缩回手，打开手机电筒，推开门走进一片新的黑暗。

暧昧的黄光中，林妈的影子伸在天花板上，随着烛火抖动，忽大忽小，虚虚实实。她匍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用头咚咚咚地锤向地板。姚瑶站在墙角边，听不真切，却勉强用林妈嗫嚅的碎片拼凑出几句。

“求求你了……放过小宇吧！”

“我们……一家人……”

“妈求求……求你……”

未完待续，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