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邮人寿爆亏114亿的背后：投资水平填不上费用的巨坑

来源：经理人传媒旗下《中国保险家》杂志 融媒体中心 文：李 听

2023年，对银行系保险公司来说，日子都颇为艰难。主要是因为投资太难了，创造不了多少收益，而保费收入又严重倚重于银行渠道，“大账小账小小账”一合计，最后大都以亏损收盘。

从银行系险企披露的《2023年四季度偿付能力报告》来看，中邮人寿等7家险企保费收入是同比增长了，另外3家保费收入同比下降。中邮人寿以1098.66亿元的保费收入，成为了首个千亿级的银行系险企。

但在千亿险企这个光鲜的名头后来，中邮人寿却不得不承受严重亏损的现实。数据显示，2023年，中邮人寿净利润为-114亿元，同比同比下降2987.7%。

中邮人寿的利率为什么会下滑这么严重呢？

这或许可以从邮储银行的年报里看出一些端倪。业内人士都知道，在所有的银行中，邮储银行和农业银行是“卖保险”最厉害的两大行。主要原因是这两大银行的分支机构多且比较下沉，其客户群体能够接触到的理财产品非常有限。因此，在面对银行销售时，他们的接受程度更高。

从中国邮储银行年报可以看出，邮储银行代销的保险内含价值颇高，主要是10年期以上的长期寿险。其年报披露的具体数据如下：

2023年，邮储代理长期期交新单保费998.94 亿元，占新单保费比重43.69%，同比提升15个百分点 ；代销基金保有量突破700亿元 ；代销资产管理计划（含信托计划）存量规模907.79亿元，较上年末增长47.51%。

这些代销业务，总共为邮储银行创造了中间业务收入即手续费及佣金收入511亿元，同比增长2.73%。而从手续费的构成来看，主要应该是“卖保险”创造的。因为基金和资管计划代销手续费是极低的。

比较两个数据可以看出，近1000亿元的新单保费收入，创造近400亿元的中间业务收入，40%左右的“佣金”提成，对邮储来说，还是非常可观的。但这个数据归集到保险公司那边，它们的账就显得难看了。

因为这些成本，最后保险公司都要通过投资来想办法平掉。那保险公司的投资，能平掉这些账吗？

难的。

因为保险公司的收益，主要来自于投资。而保险投资过去都投向于哪些方面呢？涉及到的投资品牌包括：银行存款+存单、债券、金融产品、股票、组合类保险资管产品、公募基金、长期股权投资、其他权益类投资资产、境外投资、其他投资等。在这些投资标的中，最主要的投资品类是三个：即债券、银行存款和金融产品。

债券和银行存款方面，主要是和利率相关，而现在的利率，已经在下行通道中停留很久了，且长期来看没有改善的可能。主要原因是，后金融危机时代，失业率大幅度攀升。为挽救经济、保障就业，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经济体采取了宽松甚至是非常规的量化宽松货币手段刺激经济增长，致使发达国家经济体长期国债利率在历史底部徘徊。危机后全球主流经济体陷入停滞，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和低速增长的经济水平使全球利率水平处于低位。

就我国的情况来看，受债务高企、人口红利渐失、劳动力成本上升、技术创新以及疫情冲击等一系列因素的影响，我国经济增长速度不断放缓。考虑到疫情后需要维持低利率水平来降低资金成本以刺激经济增长，我国利率预计将在未来较长时期内处于下行通道。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经济的低增长又抑制了企业家对未来投资收益的信心，信心不足又导致银行贷款不足，而居民对经济的悲观情绪又导致存款水平大幅上升，这就导致银行的存款没法贷出去，进而导致利率水平不断下行。而利率是保险公司投资最主要的“口粮”。另外，过去中小型银行因为“揽储”而给保险资金的高息情况已经不复存在。

从金融产品来说，不管是资管还是信托，原来主要的底层资产还是房地产企业的借款，以及地方政府的城投债，这几年来，这些资产都是主要的“雷区”，因此，为了避雷，保险资金的投资比重自然就下降了。

以上这些因素，是保险公司出现亏损的主要原因。

当然，对于银行系保险公司来说，其对银保渠道的过度依赖，导致其实际成本，是远高于财报上所反映的账面成本的。

比如，过去银保销售是有所谓“大小账”之说的。“大账”是保险公司与银行代理渠道签订的代理手续费用，“小账”是渠道或者部门给到银行具体销售网点的，有的甚至还有“小小账”，这个银保客户经理给到银行员工的直接刺激。

这些“小账”和“小小账”，最终还是会有一部分通过其他方式变成保险公司的成本。

这就是，为什么银保业务规模越来越大，实际费用水涨船高，费差损压力越来越大的原因。

据行业交流数据，2022年，寿险银保业务原保费收入1.27万亿元，渠道占比升至37%。2023年前三季度，银保业务实现原保费收入1.28万亿元，同比增长20%，渠道占比达40%；新单首年期交保费3800亿元，超过个险渠道，同比大增逾50%。

但这些靓丽数据的背后，却是：有规模、不赚钱、没价值的现实。

2024年3月29日，联合资信发布对中邮人寿的《信用评级公告》显示，中邮人寿2023年巨额亏损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由于750天国债收益率曲线下行使得准备金计提增加，二是投资收益不及预期。

据中邮人寿《2023年四季度偿付能力报告》显示，2023年，中邮人寿综合投资收益率为3.01%，为银行系险企倒数第二位，较10家险企综合投资收益率均值4.76%落后1.75个百分点；投资收益率为2.7%，在银行系险企中位列倒数第三位，较10家险企投资收益率均值3.63%落后0.93个百分点。

银保渠道的费率问题引起了监管的重视，去年下半年，监管就提出了“报行合一”要求，并于今年1月中旬再发通知，要求保险公司的银行代理渠道业务严格执行“报行合一”。即，保险公司通过银行代理渠道销售产品的实际费用率要与报备的费用率一致，这主要是针对过往“产品定价的费用率极低但实际费用大幅高于定价”的情况。

“报行合一”新规有可能会改善保险公司的费用结构，但又可能会引来另外一个问题，即小账变少，加之保险产品的收益率也在不断降低，未来可能出现银行员工向客户介绍保险的动力不足的问题。

不过，对中邮人寿来说，如何解决好投资端的问题，可能是他们目前面对的主要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