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由被害人变被告的亲姐妹，1991年九江市“7·23”凶杀案纪实

1991年7月23日傍晚，两位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疲惫的青年女子踉踉跄跄地走进了避暑胜地庐山脚下的江西省九江市公安局庐山分局。当她俩说明来意后，值班的公安干警为这意外的案件感到震惊——原来这是一对前来自首的杀人犯。

投案人李小琴和李小棋是同胞姐妹，而被她俩杀死的周来根是李小琴的丈夫，李小棋的姐夫。

随着两位女犯的诉说，一个凄惨而令人发指的故事出现在我们面前——

八年前，同在某厂工作的李小琴与周来根经过灼热的恋爱，终于领取了结婚证书，1984年春节，这对新人在上海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后的一段日子里，小俩口亲亲热热，恩恩爱爱，小家庭充满了了温馨欢乐的气氛，也曾引得邻居和同事们的称赞。次年，他们便有了这爱的结晶——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儿子的出生也确曾给这对小夫妻带来无限的幸福。

然而，三年时间以后，这个小家庭便出现了危机。

1987年，不甘落后的李小琴学会了驾驶技术，并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汽车司机。李小琴便把整个身心扑在工作上，自然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关照丈夫，抚育儿子，夫妻俩一合计，决定趁放暑假之机，将李小琴正在读中学的妹妹李小棋请来帮他们照看孩子。既是帮姐姐的忙带小外甥，李小棋便满心欢喜地应允了。

然而，善良单纯的李小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到来，竟然是一个无法摆脱的厄运和悲剧的开始。

李小琴的丈夫周来根并非一个安分守己之辈，他并没想到去感激妻妹对他们的支持和帮助，却把歪邪的心术放在了李小棋身上。

起初，周来根对这位正值豆蔻年华、且长相确实姣好的妻妹并未敢轻举妄动，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火，以感激为名，买些吃的，用的东西给李小棋，并在生活上百般地体贴和关心她，以图博得李小棋的欢心。见李小棋并无过分亲热的表示，周来根便开始有目的地向这位中学生灌输一些黄色录像中不堪入目的内容，还弄来一些黄色书刊让李小棋看，极力渲染书中的情节和语言，千方百计引诱她下水。但坚贞的李小棋姑娘毫不为之所动，周来根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常以开玩笑为由，对李小棋动手动脚。

一天夜里，李小琴晚上出车，周来根见时机已到，悄然潜入李小棋的卧室，对熟睡中的李小棋施行了侵犯。从梦中惊醒的李小棋以愤懑的心情极力反抗，但怎能敌得过力大如牛又丧失人伦和理智的周来根？一朵鲜花就这样遭到了“姐夫”的蹂躏。

事后，周来根原形毕露地撕去以往的关心和体贴，恶狠狠地用刀威逼痛不欲生的李小棋不准告发，也不准向她姐姐诉说。软弱而又善良的李小棋，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也为了保住姐姐的平安，只好独自咽下了这份耻辱。

见李小棋果真没有告发，狡诈的周来根更加肆无忌惮了。一有机会，他就挟持李小棋满足自己。为了长期露占李小棋，周来根一面许愿将李小棋的户口迁来厂里并帮她解决工作，一面则以杀害李小棋全家相威胁，可怜的李小棋只好忍受着禽兽不如的姐夫的摧残和折磨以求换得全家的平安。

1988年夏天，周来根的兽行和李小棋的窘境被李小琴察觉了，李小棋如实向姐姐哭诉了两年来多次惨遭周来根强暴的真相和自己的苦衷，李小琴怒不可遏地对丈夫的丑行进行了严厉斥责，断然将妹妹送回老家，丧失人性的周来根不仅毫无半点的悔愧之意，反而对李小琴大打出手，口口声声说是李小琴毁了他的“幸福”，李小琴忍无可忍，只好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状。

为了顾全妹妹的名声，李小琴隐瞒了周来根的强奸罪行，周来根见妻子没有控告他的罪行，便倒打一耙，诬告李小琴与师傅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逼她向师傅索要500元钱的“损失费”。

不仅如此，周来根还不知廉耻地来到李小棋家，采用恶人先告状的手段，捏造李小棋如何主动勾引他的谎言，致使李小棋遭到父母的唾骂和殴打之后，被赶出家门。

为了免遭周来根的再次凌辱，无家可归的李小棋易名后来到九江某厂做临时工。涉世不深的姑娘满以为这样就能逃出魔掌，谁知贼心不死的周来根仍不放过她，他多次威逼李小琴去找妹妹来“陪他睡觉”，甚至厚颜无耻地要二姐妹与他同宿，李小琴无计可施，只好以找不到妹妹来搪塞，丧尽天良的周来根竞得寸进尺，对李小琴一顿拳脚之后，磨刀霍霍，扬言要杀掉李小琴姐妹……

屈辱终于化成了仇恨的怒火。

1991年6月，当周来根再次逼着李小琴去找李小棋时，羞辱难当的李小琴产生了教训一下周来根的念头，试图来制止周来根的不法侵害，因此，她强压住心头的慎怒，佯装同意。

6月下旬的一天中午，李小棋被叫到周来根家。李小琴对周来根说：“我怕妹妹吃不消你，让我先捆住你的手脚，然后由李小棋陪你睡觉。”

周来根不知其中有诈，欣然同意，任李小琴用绳子绑了个结实，此刻，李小棋心中积蓄已久的仇恨似火口般地喷发，她忘却了法律，手持事先准备的铁锤朝周来根狠狠砸去……

本想只教训教训周来根，以灭其淫心的李小琴见妹妹越砸越狠，便连忙将其制止。受到教训的周来根丝毫没有收敛他的行为，就在被砸伤的住院治疗期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依然没放弃对李小棋的逼迫和威胁，多次对李小棋进行威胁和流氓行为……

出院后，周来根更加有恃无恐，他多次扬言要霜占李小棋20年，数次持刀胁逼李小琴找妹妹来与之同宿。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李小琴仍对丈夫抱着幻想，尽力用女人特有的善良和眼泪来期待丈夫回心转意，恢复人性，她跪在周来根脚下，哀求他别这样，只要他能答应，对他的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

7月21日，周来根又通着李小琴去找李小棋，无可奈何的李小琴在外转了一圈后谎称妹妹帮人搬家累了实在来不了，周暴跳如雷地说：“明天晚上她要不来的话，我就要你俩的命！”

李小琴感到走投无路，她想到了死，转而一想，自己死掉，不就放纵了周来根吗？她一死，恐怕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妹妹”与李小棋一样将要惨遭周的践踏？再说，她一死，周能放过李小棋吗？

经过一番痛苦的思索和抉择，李小琴决定先将周除掉，自己再走绝路。

7月23日，李小琴将安眠药投放到周来根服用的中药内，因剂量太小，未能达到目的，晚上，她去找妹妹商量对策。姐妹俩因惧怕周醒来后行凶报复，又担心敌不过周，遂由李小棋将其男朋友张某找来，张某得知周的行径后，气愤不已，满口答应帮忙。

3人来到李小琴家，李小琴将液化气罐搬进周来根的卧室，开启液化气开关，然而，折腾到次日凌晨5时，仍未见周中毒而亡，眼见天快亮了，3人又急忙商量用暴力来将周致死的方案，取得一致意见后，3人各持凶器一件，进入周睡觉的房间，李小琴首先举起扳手猛击周的头部和下腹部；李小棋持液化气灶接火器打周的腰部、腹部和背部；张某持铁锤猛砸周的臀部和腰部……直至周咽下最后一口气。

一起令人震惊的恶性杀人案就这样发生了！

1991年10月6日，九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李小琴等三人故意杀人案。审判庭内座无虚席，连过道都挤满了旁听者。随着庭审的深入，人们无不对被害人生前的罪行感到愤慨，对李小琴姐妹俩的遭遇深表同情，同时也为她俩的法盲行为感到惋惜。

庭审结束，一审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李小琴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李小棋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张某有期徒刑10年，剥夺政治权利2年，对此，李小琴、李小棋、张某3人均未提出上诉请求。

按照法律程序，原审法院将此案呈报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核，省高院在复核后认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关系到保护妇女合法权益的复杂案件。

经过深入调查、走访被告人的同事，邻居和单位领导以及提审被告人等一系列审判活动，确认被害人生前犯有强奸罪行，被告人李小琴、李小棋实属不堪忍受被害人的凌辱和虐待而与被告人张某共同义愤而为，原审判决显然量刑过重，虽然3位被告人都服从一审判决，未提出上诉，但本着实事求是、重法律和罪行相适应的处罚原则，依法改判：李小琴有期徒刑12年；李小棋和张某各判处有期徒刑4年。

法律是公正无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