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能发现致命打呼噜？这类人最需要这个功能

英国国王查尔斯、演员陈乔恩、汤姆·克鲁斯和NBA球星奥尼尔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答案是，TA们都很会打呼噜。

因为呼噜，汤姆·克鲁斯在家里的隔音室跟妻子分房睡，奥尼尔被偷拍恶搞……不过，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

奥尼尔录制节目间歇睡觉打鼾，被韦德偷拍 | @espn

部分人打鼾时会暂停呼吸，频繁发生严重缺氧，使死亡率翻倍。奥尼尔也被医生这样警告过，用上睡眠呼吸机之后，精力变好，跟女友关系也更好了。但不是只要打鼾就有睡眠呼吸暂停，很多人鼾声大而自己没有危险。

曾经，去医院做检查是发现睡眠呼吸暂停的唯一方法。最近几年，一些智能手表、手环和健康APP也新增了这项功能，自己在家就能检测。

对于这项新功能，下面一文为你说清它准不准确、谁最需要、谁没必要为它花钱，以及华为、三星、苹果和佳明的功能有什么区别。

太长不看版

• 有提示作用但不能诊断，适合有症状但没确诊的人

• 手表和手环不如医用血氧计准确，但基本够用

• 各品牌均较准确，苹果误报少，三星和佳明漏报少

最需要这个功能的人，和没必要为它花钱的人

最需要这个功能的是：夜里打鼾、白天犯困、精力不好，又没去医院做过睡眠呼吸检查的人。

如果你也是这样，而且智能手表或手环显示血氧异常、APP提示睡眠呼吸暂停，建议到医院咨询医生（睡眠中心、呼吸科或神经内科）。如果经过检查确诊为睡眠呼吸暂停，你就可能像奥尼尔一样，经过呼吸机或外科手术治疗，重新获得清醒的白天和不打扰别人的晚上。

大约20个人里就有1人患睡眠呼吸暂停，通常是其中的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obstructive sleep apnea，OSA），近半数成年肥胖男性都有OSA。在睡眠中暂停呼吸，很少直接导致死亡，但不呼吸引起的严重缺氧可导致或加重高血压、糖尿病、心脑血管病和认知功能障碍等。通过治疗消除缺氧后，这些风险也将降低。

夜间惊醒、晨起头痛口干、白天困倦烦躁及性功能障碍都可能是睡眠呼吸暂停的表现 | giphy

需要注意的是，手表、手环配合健康APP可以帮助人们发现中重度OSA的表现，但不能诊断疾病。意思是，即使你带着APP记录和OSA症状去见医生，还是需要做多导睡眠图等专业检查才能确诊OSA。而且，手表手环没测出问题的人，也可能经检查发现轻度OSA；而APP提示OSA时，也有可能实际上身体健康。

目前，智能手表手环和APP还不能替代医生给出OSA诊断，最大的作用是提供发现问题的机会，催促感觉不舒服而且检测结果异常的人去医院检查，帮助部分人降低发生严重疾病的风险。当然，如果你愿意直接去医院做检查，也就没必要专为OSA买手表或手环了。

如果完全没有打鼾、犯困、血压或血糖难以控制等情况，专为OSA检测功能多花钱就不太值得，因为通过手表发现OSA的可能性很低。当手表偶尔显示血氧过低，而且高低转换较快的时候，有可能是设备没能获得准确数据，出现了误报。

上图为正常人的手表血氧饱和度监测数据，箭头指向读数的瞬时下降，这被认为与姿势和肢体运动相关，传感器与皮肤之间的压力波动导致了错误读数，实际上血氧饱和度始终正常；下图为严重OSA患者的多个真实血氧饱和度降低事件记录 | 参考文献[2]

对于已经诊断OSA的人来说，继续用手表或手环监测的意义不大。确诊后，医生会根据专业检查结果给出治疗方案，后续需要复查或调整呼吸机参数的时候，医生也会优先考虑专业检查结果和呼吸机测定的数值，而不是手表读数。

手表和手环的血氧读数，精度稍低于医用血氧计

诊断OSA时，血氧饱和度是其中一项重要指标，它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身体是否缺氧。血氧饱和度是个百分数，为血液里携带氧气的血红蛋白占所有血红蛋白的比例，正常人通常为95%~100%。

最准确的测血氧方法是穿刺动脉取血，进行血气分析。但穿刺疼痛又有风险，显然不适合在夜间反复进行。目前在医院做睡眠呼吸检查时，通常使用套在手指上的脉搏血氧仪，这是没有创伤的测量方式中最准确和稳定的之一。这种仪器包裹指尖，从一端发出红光和红外光，光穿透手指尖后，被另一端的探测器接收。

左图为医院里的指套式脉搏血氧仪；右图为此类透射式血氧仪的工作原理，红光及红外光由A点发射，穿过手指后经B点接收 | flickr/参考文献[12]

因为血红蛋白与氧气结合后结构发生变化，对红光吸收增多、对红外光吸收减少，所以通过测量透过手指的两种光，可以推算含氧血红蛋白的比例，也就是血氧饱和度。

两种血红蛋白对红光及红外光的吸收程度不同。脱氧血红蛋白（暗红色）更易吸收红光（红色线条），含氧血红蛋白（鲜红色）更易吸收红外光（白色线条）| garmin

合格的透射式脉搏血氧仪，在血氧饱和度为80%~100%时测量准确，与血气分析结果的偏差小于2%~3%。不过体温低、血糖过高、一氧化碳中毒、严重失血或贫血等情况下，检测结果偏差较大。

手表和手环使用了类似的检测方法。不同之处在于，因为光无法穿透手腕，所以改用反射回皮肤表面的光进行检测，发射光和探测光的元件都在手表的背面。相对于医院的透射式脉搏血氧仪，这种反射式的可能受到的干扰较多，如设备与皮肤接触不紧密、光的皮肤反射和漫反射等，测得数据偏差稍大，但部分设备在研究中表现出接近医用血氧计的精度。对于手表和手环来说，这样的检测能力足以提示异常情况了。

图1为反射式血氧仪的工作原理，光由A点发出，在手指内反射后经B点接收。图2为三星Galaxy手表背面，黄色方框中是发光二极管（LED）和光电探测器所在位置。图3是图2的放大图，白色箭头指向红外光LED，红色箭头指向红光LED，绿色箭头指向放射状分布的8个光电探测器之一。图4为手表正面 | flickr/参考文献[12]

除了血氧之外，有些APP的睡眠呼吸暂停检测还考虑了其他指标，比如心率、心律和血压。多导睡眠图检测指标更全面，增加了脑电图、肌电图、呼吸气流、二氧化碳及心电图等，所以结果也更准确。

睡眠呼吸暂停检测，各品牌都在发展但进度不一

目前，可测血氧的智能手表手环品牌，包括华为、三星、苹果、佳明、小米、荣耀和oppo等，其中一部分已经推出了睡眠呼吸暂停检测功能。以下是部分品牌这项功能的发展情况和检测结果准确程度。

华为

如果你正在使用华为手表或手环，可以尝试加入睡眠呼吸暂停研究（部分型号支持）。开启测量功能并完成监测后，打开华为创新研究应用，就能查看睡眠呼吸暂停风险的评估结果。

睡眠呼吸暂停风险评估页面 | 华为

近期一项研究测试了华为穿戴设备（如华为GT2手表）评估OSA的准确性。在119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患者中，17人因信号质量差被研究排除，研究者在剩余患者（86.7%）中对比了三种检查的结果。相对于专业医学检查（多导睡眠图或家庭睡眠呼吸暂停测试），华为穿戴设备预测中重度OSA的准确性为81.1%~87.9%（判断正确的百分比），敏感性为76.5%~89.7%（患者里有多少能被发现，越高越不易漏诊），特异性为86.0%~100%（不是患者的有多少能被排除，越高越不易误诊）。

对于预测中重度OSA，华为穿戴设备在这项研究中显示出了较高的准确度，但其结果有待在更大规模的人群中得到验证。

三星

三星手表的Galaxy系列4、5、6代均有血氧检测功能。今年2月6日，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FDA）授权了三星健康监测APP中睡眠呼吸暂停功能的营销，这是同类产品中第一个获得批准的。

根据三星公司的说明，这项功能的作用是发现中度至重度OSA的表现，仅可用于22岁以上且尚未诊断睡眠呼吸暂停的人。测量时，使用者需在10天内监测两次，每次4小时以上。预计今年内，部分国家用户可以开始使用这项功能。

曾有研究对比了三星Galaxy 4手表与医用脉搏血氧计的检测结果。在97人中，手表读数的可用比例为73.5%，可用读数与医用脉搏血氧计的一致性良好，均方根误差为2.28%。在不同的判断标准下，根据手表数据预测重度OSA的准确性最高可达80.4%，敏感性74.1%，特异性89.7%。

在这项研究中，利用三星手表测得数据预测重度OSA的准确性较高，但测量易受姿势和活动的影响，导致读数不可用。今年APP即将推出的检测算法，可能不同于这项研究，因此实际应用时的准确性可能发生变化。

苹果

Apple Watch 6及后续机型具有血氧监测功能。据报道，苹果计划在今年推出自己的睡眠呼吸暂停检测系统，但目前尚未获得FDA批准。

所以，用户现在可以自己查看血氧饱和度读数，检查是否曾在夜间明显降低，不过，暂时不能得到OSA的预测结果。

血氧饱和度数据记录页面 | 苹果

佳明

佳明手表fenix 5X Plus率先搭载了血氧监测功能，你可以进入脉搏血氧小工具页面，点击选项，开启睡眠脉搏血氧检测功能。

设备可记录全天的血氧饱和度读数，但目前还没有推出睡眠呼吸暂停检测功能，不能得出OSA风险评估结果。

佳明手表fenix 6 Pro显示数据。①为血氧饱和度百分比，②为过去24小时的平均血氧饱和度曲线图，③为最后一次测量的血氧饱和度，④⑤为海拔高度 | 佳明

苹果、佳明和三星，哪家测血氧最准？

目前还没有研究对比各品牌设备预测OSA的准确性，不过，有两项研究对比了不同智能手表检测血氧饱和度的准确性。

其中一项在49人中对比了Apple Watch 7、佳明手表Venu 2s和Fenix 6 Pro的表现。三款手表的数据缺失率分别为11%、14%和28%。相对于医用脉搏血氧计，各款误差范围相似，苹果手表读数落在准确范围内的百分比最高（58.3%），高估测量值的百分比也最高（17.4%，即读数高于医用血氧计的102%），佳明手表Venu 2s低估读数的百分比最高（67.4%）。

三款手表高估（红色）、误差范围内（蓝色）、低估（绿色）和缺失（灰色）类别数据的相对百分比。每个竖条上方的黑色数字代表该类别内的测量数量 | 参考文献[9]

另一项研究通过吸入低氧气体降低18名健康人的血氧饱和度，并进行了Apple Watch 8、三星Galaxy系列5代手表和医用脉搏血氧计的读数比较。在288个读数里，苹果和三星手表分别成功显示了95%和98%的读数。

以医用血氧计为参考，两款手表均满足国际标准对血氧计的精度要求。苹果手表读数的平均偏差为-0.1%，最大差异为-7%至8%；三星的平均偏差为-2.6%，最大差异为-14%至4%。

手表与医用血氧计测定的血氧饱和度数值之间的关系。红色圆圈为苹果测定数值，蓝色三角为三星测定数值 | 参考文献[8]

综合两项研究的结果，苹果、佳明和三星手表检测血氧饱和度的准确性均较高。各品牌之间的差异不大，苹果手表的准确率相对较高，但高估血氧饱和度情况较多，如果用户因高估的结果没有寻求治疗，可能存在风险。佳明及三星手表低估数值更为常见，更易发现血氧饱和度异常，但多次“报假警”，可能使人见到异常值也不再关注。

当前的智能手表和手环，测量血氧饱和度比较准确，部分可用于提示OSA风险，但不能进行诊断。这与可穿戴设备产生的其他健康建议相似，都提供了尽早发现问题的机会，但最终管理好健康，还需要我们谨慎看待检测结果、结合自身感受和专业医生的意见。

参考文献

[1] Thomas Penzel, Roberto Hornero. Advances in th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Sleep Apnea. Springer Cham. 2022.10.11. 978-3-031-06412-8. https://doi.org/10.1007/978-3-031-06413-5

[2] Hyunjun Jung, Dongyeop Kim, Wonkyu Lee, Hyejung Seo, Jinwoo Seo, Jongmin Choi, Eun Yeon Joo. Performance evaluation of a wrist-worn reflectance pulse oximeter during sleep. Sleep Health. 2022;8(5):420-428.

[3]Mohammadieh, A.M., Sutherland, K., Chan, A.S.L., Cistulli, P.A. (2022). Mandibular Advancement Splint Therapy. In: Penzel, T., Hornero, R. (eds) Advances in th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Sleep Apnea. 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Medicine and Biology, vol 1384. Springer, Cham.

[4]https://www.fda.gov/news-events/press-announcements/fda-roundup-february-9-2024

[5]https://news.samsung.com/us/samsung-sleep-apnea-feature-galaxy-watch-first-its-kind-authorized-us-fda/#_edn2

[6]李庆云, 李红鹏. 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发病机制的探究和认识 [J] . 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 2021, 44(10) : 864-866.

[7]https://developer.huawei.com/consumer/cn/doc/ecosystem-Guides/01_02_datatype-0000001076750830

[8]Walzel S, Mikus R, Rafl-Huttova V, Rozanek M, Bachman TE, Rafl J. Evaluation of Leading Smartwatches for the Detection of Hypoxemia: Comparison to Reference Oximeter. Sensors (Basel). 2023;23(22):9164.

[9]Jiang Y, Spies C, Magin J, Bhosai SJ, Snyder L, Dunn J. Investigating the accuracy of blood oxygen saturation measurements in common consumer smartwatches. PLOS Digit Health. 2023;2(7):e0000296.

[10]Chen Y, Wang W, Guo Y, Zhang H, Chen Y, Xie L. A Single-Center Validation of the Accuracy of a Photoplethysmography-Based Smartwatch for Screening Obstructive Sleep Apnea. Nat Sci Sleep. 2021;13:1533-1544.

[11]https://www.garmin.com.cn/garmin-technology/pulse-ox/

[12]Leppänen T, Kainulainen S, Korkalainen H, Sillanmäki S, Kulkas A, Töyräs J, Nikkonen S. Pulse Oximetry: The Working Principle, Signal Formation, and Applications. Adv Exp Med Biol. 2022;1384:205-218.

作者：代天医

编辑：odette

题图来源：图虫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