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报告来了，日航客机到底是如何在大火中撤离367名乘客

日本政府航空安全委员会在 1 月 11 日，公布了一份日本航空公司客机与海上保安厅运输机在 2 日相撞的事故原因初步调查结果，报告显示，导致这一次两机相撞事故的责任，不在于日本航空客机，而在于海上保安厅的运输机。而运输机机长与塔台在指示的理解上存在问题，导致这一事故的发生。

具体的症结是：

塔台的录音记录显示，指挥员要求运输机机长将飞机驶入跑道附近的待机位，并没有下达准许起飞的指示。

而运输机机长在接受调查时强调，自己是听到了来自塔台允许起飞的指令。

日本航空正副机长在接受调查时，均表示在客机降落时，并没有发现跑道上有飞机。

日本海上保安厅运输机

从客机与运输机相撞的位置来看，不属于追尾式相撞，从左侧发动机和机翼受损情况来看，是客机着落跑道的瞬间，运输机刚好从待机位滑入跑道，这架螺旋桨式的小型运输机因此与客机的前轮和发动机相撞，最终导致两机双双起火燃烧。

这一事故，造成运输机上 5 名机组成员死亡，机长受伤后自己爬出飞机获救。而日本航空客机上的 379 名乘客与机组人员全体成功逃生。

东京警视厅侦查本部称，经过尸检， 5 名遇难的运输机机组成员均属撞死。

相撞的日本航空A350客机

这一起惨案已经过去 10 天，根据航空安全委员会的调查结果，日本航空公司客机的机组成员如何组织乘客逃生的经过，也已经明朗。

根据客机机长的陈述，客机刚降落跑道时，就听到“轰”的一声，客机感觉冲撞了一下，然后发现是机头贴着跑道在滑行。

机长采取紧急刹车等措施，但是发现驾驶系统已经失灵，飞机无法驾驭。很快，接到来自机舱空姐的电话报告：飞机已经起火。

机长说，因为客机下降时没有发现跑道上有另外的飞机，因此，最初并不清楚客机撞上了什么。等到客机停稳后，机长立即打开驾驶舱门跑到客舱，发现客舱内已经有烟雾，发动机和机翼正起火燃烧。机长立即通过广播系统指示机组打开紧急滑梯疏散乘客，但是，这时发现广播系统失灵。而且因为冲撞， 6 扇舱门只有 3 扇能够打开。于是，机长下令打开最前排的左右两扇机舱门，组织乘客下机逃离。

位于机尾的空姐在得不到机长广播指令的情况下，根据客机紧急逃生预案规则，自主打开机尾的左侧机舱门，组织乘客逃离。

在乘客已经基本逃离的情况下，机长和两名副机长从前舱开始逐排确认是否有还没能逃离的乘客。当时，客机的中间部分已经火势很猛，两名副机长在经济舱的前排部分，发现了一名还没逃离的乘客，立即带他逃离。而机长冒险穿过燃烧的中舱，一直检查到最后一排，确认所有人员都已经离开后，才最后一位从后舱滑梯离开客机，此时距离客机相撞已经过去 18 分钟，客机前半部分都已经燃烧。

机长与副机长疏散乘客示意图

多名乘客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了整个逃生的过程。

客机落地的瞬间，感觉客机底部撞到了什么，然后感觉到机体前倾，机头擦地。很快发现发动机起火，空姐马上拿起电话呼叫：“机长，飞机起火！机长，飞机起火！”

此时机舱内已经出现烟雾。空姐马上对乘客说：“大家不要慌，不要紧张。“

搭乘这一架客机的日本 STV 电视公司职员鸭田丰先生说，客机停稳后，空姐立即呼叫乘客不要取行李，将贵重的东西放在衣服口袋里，做好马上逃离客机的准备。同时告诉乘客们撤离时要弯低身子，尽量捂住嘴，不要吸入烟雾。除了个别孩子哭叫之外，大多数乘客表现沉稳。大概过了 3 分钟，机舱门打开，乘客排队迅速跳入滑梯逃离。先跳下滑梯的几位乘客，还在滑梯边帮助滑下来的乘客安全落地。而空姐拿着闪亮的手电筒诱导大家往前舱门撤离。

当逃离到距离客机 50 多米远时，鸭田先生回头看客机，发现左右发动机部位火势很大。而这时，消防车已经赶到，并开始灭火。已经下机的空姐喊叫乘客：“请大家 10 人 1 组集合”。本来散乱的乘客马上回拢过来，分成 10 人一组站好。

此时，客机燃烧范围扩大，火势越来越猛，空姐带领乘客到距离客机 100 米处，再次按照 10 人一组的原则，组织乘客们分组集合。

很快，一辆航空局的消防车来到乘客集合的地方，消防车开道，引领大家走了约 8 分钟左右，看到几辆机场大巴已经在等候。于是，乘客们依次上车，司机通过广播安抚乘客，会英语的人帮助翻译给外国人听。

A350客机燃烧情景

到了候机楼大厅后，日本航空的工作人员给每一位乘客分发了一张写有数字编码的牌子，同时给乘客们提供水和饮料。工作人员还给每一位乘客发了一张纸，要求填写行李的样式与颜色，还有住址与联络方式。

在大家填写时，有几位医务人员来到乘客中，询问大家的身体状况，同行的还有翻译人员。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工作人员按 30 人 1 组，组织乘客前往 6 楼的休息室。休息室里面准备了饮料、饭团、毛毯，暖宝宝贴片，还有充电器。

穿着各种各样制服的工作人员在休息室里为大家服务，其中也有穿着日本航空工作服的机械师。

确认到全体乘客安全后，广播里开始广播，请准备回家的乘客到出口处集中，不回家的乘客等待工作人员安排住宿或转机。

STV 职员鸭田先生说，我家在东京，我选择离开。于是在出口交了写有编号的牌子，从工作人员手里领到了一张出租车费清算单。

打车回到家后，想睡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有客机燃烧的情景。

A350客机残骸

第二天上午，鸭田先生接到了日本航空工作人员的电话，除了道歉之外，询问身体有没有不适，有没有遇到为难的事情，需不需要帮助？同时说明了行李已经被烧毁的事实，介绍了航空公司准备发放的统一的慰问金情况，并特别强调，身体如有不适，一定请去医院，所有的费用均由航空公司承担等。

鸭田先生说，见到客机起火，烟雾飘入机舱时，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这么多乘客在短短的 2 、 3 分钟的时间里能够全部逃离客机，想想这也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是机组人员和乘客共同创造的。如果有那么几位乘客陷入疯狂状态或者一定要拿行李，那么，根本就无法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大家能够顺利逃离。

补充一个消息：在这架从北海道新千岁机场飞抵东京羽田机场的 A350 客机上，搭乘有 15 名香港乘客。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在第一时间里伸出了援助之手，并以最快的速度为他们办理了回香港的证件。

今天一早，我从东京羽田机场搭乘日本航空的波音 787 客机飞往北京，明天上午 10 时准备在北京书市（中国国际展览中心 1 号馆 2 层）做一场讲演。起飞的跑道刚好是撞机事故现场，现场已经清理完毕，恢复如初，看不到 11 天前惨烈的痕迹。

听说，日本航空公司已经与空客公司达成了协议，准备保存 A350 客机的部分残骸，并准备在公司的“安全启发中心”进行长期展示，作为一个惨痛的教训，告诫员工，传递社会，牢记安全第一的意识。

读一套书，了解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