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豪杰去未远，两晋风云席卷来

万古江河奔入海，九州板荡谁复哀？三国豪杰去未远，两晋风云席卷来！

各位朋友们，从今天起，路上读书将推出新的历史系列（付费音频节目）——来聊聊三国后边一百多年的风云变幻，讲讲两晋十六国的群雄争锋。

有朋友就不屑了：噫，恁这两晋有啥意思嘞？有道是“三国耗尽英雄气，两晋尽是鼠辈出”，看一帮鼠辈斗来斗去，多没劲！

诶，此言差矣！两晋何止是有意思？要我说，中国两千多年王朝史里头，就数这段最精彩、最离奇、最有看头！

话说咱两晋王朝，可谓是英雄辈出，猛人扎堆，你方唱罢我登场。司马家三代狠人用阴谋诡计打下的基业，天生就是门阀贵族的角斗场，胡汉角逐的大舞台。

那时有闻鸡起舞的二杆子祖逖，拉上两千来人的草台班子，就敢北上跟胡人霸主叫板；有寒门兵痞刘裕，聚起一伙流民大头兵，硬是将高贵的门阀老爷拉下马来，把纵横无敌的胡人铁骑打得哭爹喊娘。

还有咱们的胡人兄弟们，英雄好汉就更多了。个个喝着烈酒，骑着烈马，从冰川、草原、黄土高坡拍马赶来，在北国战场上捉对厮杀。他们的血热烈滚烫，英雄气十足，和魏晋风华交相辉映。

那会儿还是个天翻地覆、乾坤颠倒的时代，奇葩事儿是一桩接一桩。尤其在咱大晋王朝的地界上，皇帝窝囊得不像话，门阀贵族倒是支棱了起来。

朝堂上会摸鱼的，不干事的，那叫尊贵清高、名士风范；996的，公务繁忙的，人家倒嫌你专干脏活累活，就是一下贱的“浊官”。

更离奇的是，那年头胡人猛男们毕恭毕敬地穿着汉家衣冠，学着诗书礼易；汉人贵族倒是把孔孟撇到一边，在身上扣着虱子，唾沫横飞谈着玄学。两晋就这德性，是咱中国历史上一场最漫长的意外。

这还是个特矛盾的时代。有人说那里是天堂，是贵族老爷的黄金时代。他们富得流油，优雅得要命。

喝个酒、磕个药、搞点行为艺术，就被捧成了名士；耍点嘴皮子，唠点闲磕，又编出了本《世说新语》；不高兴了，去上山下乡，不问世事，又叫大家崇拜得不得了，个个说他是隐逸之人，高洁之士！

这帮不着调的贵族里头，有几个我们都熟悉的名字：嵇康、阮籍、王羲之、谢灵运、陶渊明。他们写的东西、吹的牛皮，还真就缔造了中华文化史上的辉煌时代。

有人说那里是地狱，是平民百姓的无间地狱。那时天下大乱，到处是战争、盗贼、旱灾、水患。老百姓拼命跑去南方避难，一路上到处是逃难者的断手断脚。

逃不走的北方人只好自己挖土砌墙，建起自闭天地的防御工事。这种建筑叫做坞堡，讽刺的是，这个末日世界的求生堡垒，正是陶渊明笔下桃花源的原型。

天堂和地狱，本就是一体两面。有人说这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而又有人说，它是中华历史上风流竞逐、异彩纷呈的时代，其风采其活力，直追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

欢迎各位，来到两晋的历史世界。英雄、名士、野心家们已经迫不及待要登场了！这个王朝的故事，要从一场著名的阴谋说起。

1.仲达老矣，尚能饭否？

曹魏正始九年，也就是公元248年，勉强还能赶上三国历史进程的末班车，可我们最熟悉的那些英雄，早就随风远去了。

在当时魏国首都洛阳，老百姓们也是这么个感受：时代变了！地道的老洛阳人会感慨：本朝太祖武皇帝曹操，已离开他们28年了。如今坐皇位的，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曹芳。

隔壁那个三天两头闹北伐的诸葛孔明，死了也有15年了。当年阻挡诸葛村夫的老英雄司马懿倒是长寿，可就连他老人家，如今也退休在家，不问世事了。

有道是人走茶凉，退休才一年多，司马懿的门前就已冷清得很了。不过在正月前夕，他家倒是来了位贵客，河南尹李胜。

这位爷顶着洛阳冬天的风雪前来求见，你道他有何贵干？说是来探望咱重病在床的老太傅。

“太傅病重，早该来拜望。李胜来迟，请太傅恕罪！”李胜，字公昭，是曹魏这几年分外闪亮的政治新秀，刚被提拔为荆州刺史，回自个儿家乡做最高军事长官，春风得意，好不风光！

这么一只当红炸子鸡，何必来参观司马懿这个旧时代的老古董呢？

但老太傅很高兴，挣扎着爬下床。可老人家心有余而力不足，走不动道，只能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来迎接李胜。

“公昭言重了！你如今是君子豹变，飞黄腾达，还能想起老朽，我已感激不尽了！咳咳！来，替我更衣，我好生迎接李大人！”

两个婢女诺了一声，赶紧拿衣服去了。李胜一瞧，好家伙，老太傅这一身脏得，跟那洛阳城郊的流民兄弟有得一拼。

司马懿也有点窘迫，催婢女赶紧给他套上干净衣裳。可没办法，这老病号，动作颤颤巍巍的，折腾老半天，却把衣服抖掉了地上。

好不容易穿上衣服，太傅又觉着唇焦口燥，让婢女端来了一小碗清粥。可他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得让婢女喂给他喝。可怜我们的老太傅，连嘴巴舌头也都不听使唤。喂到口里的粥，全从嘴角流了出来，刚换上的干净衣裳，又脏得不像样了。

自古英雄迟暮，名将白头，都叫那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李胜也不免一声长叹。但他目光十分锐利，注视着司马懿的脸：“朝野上下都说您旧疾复发，想不到明公真病成了这样！”

这话说得，话里有话。是啊，前几年您老人家还活蹦乱跳，武能上前线抗击吴国来犯之敌，文能在朝廷跟曹爽争得面红耳赤。一转眼就病成这副德性？

李胜怀疑司马懿装病，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是曹魏朝廷的经典八卦。说是建安六年，司马懿当时还是河内司马家的一个青年才俊。武帝曹操亲自征辟他做官。可司马懿很鸡贼，不去！于是玩起了卧病在床的把戏。

然而，还是武帝他老人家眼光毒辣，一眼就识破了司马懿的伎俩，直接拿刀子逼他上任了。这一晃四十七年过去了，莫非，您老又把这老掉牙的招数祭出来了？

但司马懿好像真的老了，牙也真的掉了，连李胜话里的刺都听不出来。他唉声叹气，气若游丝：“哎呀，我又老又病，说不定明儿就进棺材了。对了，听说李大人马上就要去并州了？哎呀，在并州要跟胡人打交道，您得好好修整武备，替陛下管好那帮蛮夷啊！”

李胜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谢明公指教，不过晚生是去家乡赴任，并非并州呐。”

李胜是去当荆州刺史，楚地，并州呢？在今天山西省的地界。两州的地理位置和发音，都是风马牛不相及。这也能听岔，只能说您老人家耳背得太厉害了。

司马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直勾勾看着前方，老半天憋出了一句：“你说你刚去了趟并州？”

李胜只得贴近太傅大人的耳朵，提高音量：“荆州！我要去荆州！”

司马懿无助地挠挠头，“哎呀，我是年老耳聋，不中用了，话都听不明白了。好，荆州好！您这是荣归故里，又德行隆盛，声威壮烈，必能为我大魏建立不世之功业呐！”

“我这残破之躯，没多少日子了，与君一别，从此就是天人永隔。有些事还得托付给您，我还有俩儿子，司马师司马昭，都是不成器的小子，得托您多加照顾。我就这点心愿，望李大人成全呐！”

说着说着，司马懿已经老泪纵横，哽咽了喉咙。

李胜长叹了一声，老太傅是真的不行了，他向司马懿行礼，“明公的吩咐，我必记取在心。您安心等待朝廷的敕命，不必多虑。”说罢，告辞离开。

其实洛阳城里谁都知道，司马懿快倒了。

他七十岁了，又一身的病，大将军曹爽早就架空了他。他也识趣，一年前已经告病退休。洛阳老人们都很难过，司马懿是魏国的老英雄，是为民请命的好干部，但他的时代还是过去了。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本文摘选自路上读书节目《趣说两晋群雄》，内容有删减和调整，完整观点和讲述请移步至相关节目收听。
编辑：莉莉周
主播：良辰周
特约撰稿人：陈良超，华南师范大学历史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