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居》难现《蜗居》辉煌 现实剧缘何拍出“狗血”感？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艾修煜

由滕华涛执导，海清、童瑶、张颂文、冯绍峰主演的都市情感剧《心居》正在东方卫视、浙江卫视播出，并同步上线爱奇艺。该剧根据滕肖澜的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以冯晓琴（海清饰）和顾清俞（童瑶饰）这一对姑嫂为代表的上海市民生活故事。

《心居》开篇就将“在上海，房子是一个人的脸面”的话题摆在观众面前。因此，这部剧被很多人视为13年前爆款剧《蜗居》的姊妹篇：同样围绕“住房”一事展开、同样以上海为故事背景，甚至网罗了相同的导演——滕华涛和相同的主演——海清。可惜的是，《心居》播出过半，口碑、话题度、收视率都与前作《蜗居》有不小的差距，更是遭到了“剧情悬浮”“桥段狗血”等对现实题材剧而言颇为致命的批评。

反响

雷声大雨点小，热度不敌“小甜剧”

2009年，《蜗居》“横空出世”，收视率创下历史新高。宋思明、郭海藻、郭海萍、小贝等角色深入人心，演员海清、李念、张嘉益等人也迅速爆红并跻身一线。时至今日，《蜗居》中的台词金句和经典桥段仍时常被观众翻出重温。

13年后的《心居》带着不俗的野心而来。该剧延续了《蜗居》的一部分阵容：导演滕华涛曾摘得第15届上海电视节最佳导演奖，擅长现实题材的他曾打造《蜗居》《王贵与安娜》《双面胶》等精品剧集；女主角海清再次与滕华涛合作，从《蜗居》中的郭海萍变成《心居》中同样为房所困的冯晓琴。此外，该剧的编剧兼原作小说作者滕肖澜是鲁迅文学奖得主，出品人程武曾操盘《人世间》《庆余年》《赘婿》等爆款项目。《心居》的另一位女主角童瑶不仅手握《大江大河》《三十而已》等口碑之作，更是新晋的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女主角。凭借《隐秘的角落》《兰心大剧院》声名鹊起的实力派演员张颂文也加盟了这部剧。

但比起13年前屡屡激起全民热议、至今保持豆瓣8.1高分的《蜗居》，《心居》的反响始终不尽如人意。该剧在3月17日开播，根据“中国视听大数据”发布的3月12日至3月18日黄金时段电视剧收视情况，《心居》1至3集的收视率为0.869%，仅排名第五，位居《人世间》《爱拼会赢》《相逢时节》《老闺蜜》之后。

开局未能先声夺人，后续也略显乏力。截至3月25日羊城晚报记者发稿为止，同期的剧集《余生，请多指教》已在猫眼平台上夺得10次单日冠军，并摘得了8.4分的猫眼综合评分。而剧情已渐近高潮的《心居》尽管有双卫视作为播出平台，还有爱奇艺的强势推荐，但不仅豆瓣、猫眼都没有开分，且始终未能登上猫眼日播冠军榜，其猫眼热度甚至多次不敌上线50多天、已经是二轮播出的《人世间》。

角色

姑嫂冲突为主线，群像却如走马灯

《蜗居》里，郭海萍苏淳夫妇的求房之路与郭海藻、宋思明、小贝的情感纠葛双线并行。13年后的姊妹篇《心居》则摈弃了“出轨”“小三”等不符合当下观众审美的剧情，改而采用近年流行的“双女主”结构，讲述了一个“外来媳妇大战本地姑”的故事：家庭主妇冯晓琴由外地嫁入上海，为了在这个家庭和这个城市站稳脚跟，她一心想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顾清俞则是冯晓琴丈夫的姐姐，她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事业有成、大龄未婚，过着优渥生活，计划着再买一套千万豪宅。两个社会阶层不同、生活阅历不同的女人，因为同属一个大家族而有了联系，又因为各自的买房计划而开启了先是“针尖对麦芒”后又“惺惺相惜”的戏剧冲突。

在集数上，《心居》与《蜗居》体量相当，却试图装入更加复杂的人物关系。在姑嫂之外，这部剧还描绘了顾家这个大家族两代人的群像：顾清俞的大伯顾士海是知青，妻子苏望娣常因此段经历愤愤不平；他们的儿子顾昕与相恋多年的女友分手，娶了相貌平平的官二代葛玥结婚并购入豪宅，然而女方很快就家道中落；顾清俞的姑姑顾士莲曾是厂里的干部，因身体不好而家境每况愈下，为了供女儿出国读书，不得不卖房筹集学费……此外，剧中还有对顾清俞穷追不舍的暴发户展翔、与顾清俞为买房“假结婚真相恋”的初恋施源、常年寄居在顾家的冯晓琴妹妹冯茜茜……五花八门的角色轮番登场，但受制于篇幅，这些配角的遭遇大多用几个镜头和简练台词匆匆交代，被观众吐槽“像看走马灯”。

剧情

现实题材不现实，桥段狗血冲突极端

播出至今，观众围绕着冯晓琴和顾清俞之间的冲突吵翻了天。有人说冯晓琴是最可怕的那种“穷亲戚”，明知自己一时半会还不上钱，向大姑顾清俞借钱买房还借得理直气壮；有人说顾清俞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把弟媳妇冯晓琴当成照顾老人的保姆，处处提防却又处处看不起。《心居》中如此极端的人设和冲突，在网络上激发了不少讨论，却也为这部剧带来“剧情悬浮”“桥段狗血”等批评。

《心居》的“悬浮感”首先来自房子。该剧虽然以“房子”作为矛盾始发点，却没能充分解释房子对冯晓琴和顾清俞的重要性。《心居》里，冯晓琴住在公婆家宽敞的大宅里，不仅厅大房大，连来借住的妹妹都可以有独立空间，丈夫顾磊也直言“没必要买房”。对比13年前的《蜗居》，海萍与丈夫作为名牌大学毕业生，被迫挤进一间堆满杂物、厕所厨房几家共用的弄堂“鸽笼”屋，改善居住条件的迫切感溢屏而出。顾清俞的买房动机更是颇有“毁人设”的嫌疑：她本人已经拥有一套宽敞明亮、装修豪华的现代公寓，却不惜计划通过假结婚再次购房；由此，她在假结婚中介现场与初恋施源重逢。此时，年近40又清醒理智的她突然变成“恋爱脑”，尽管得知对方背负巨债、家人重病、靠与人假结婚牟利，她依然痴心不改地与之结婚并相恋。

《心居》剧情过半，“狗血桥段”却只增不减。比如，激化姑嫂矛盾的导火索，竟然是冯晓琴老公顾磊不慎摔下楼梯，撞上邻居放在楼梯口的玻璃后意外身亡；暴发户展翔对顾清俞先是“无脑”追随，之后却跟冯晓琴产生暧昧情愫。有些情节更是远离生活常识：冯晓琴为买房跟顾清俞借钱，坐在一旁的展翔只因“感觉尴尬”便主动提出自己借给冯晓琴100万；原价220万的房子，展翔与冯晓琴假扮夫妻用寥寥数语，就卖出了250万的高价……在新近播出的剧情中，冯晓琴的弟弟更是摇身一变，成为她与前男友未婚先孕的遗腹子。如此脑洞大开的剧情，让词条#冯晓琴竟然还有一个儿子#登上热搜，难怪观众直呼“太狗血了”“大跌眼镜”。

表演

“双女主”演技较量，吵架等于飙戏？

除了剧情上的争议，“双女主”海清与童瑶的演技较量也是网友最近津津乐道的话题。

导演滕华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端水”夸赞两人都是非常优秀的演员：时隔十余年再与海清合作，他评价海清的表演更加成熟，“我最初跟海清合作的时候，她还年轻……女演员在三十多到四十岁的阶段是比较黄金的时间，因为她会有很多经历，包括自己的表演技巧会更完整一点”。《心居》里，海清展现了自己作为“国民媳妇”的功底：冯晓琴在菜市场中游刃有余又斤斤计较，动作麻利，挑菜砍价一气呵成，吐字嘎嘣脆，一个精明师奶的形象跃然屏幕。面对顾家七大姑八大姨对她买房的质疑，冯晓琴回击“八年你们雇一个保姆，也好几十万吧，还是你们眼里，我连个保姆都不如啊！”，海清双目发红、强忍怒气的演绎颇为真实。至于童瑶，滕华涛认为她“本身和顾清俞的气质比较像”。《心居》里的童瑶延续了《三十而已》的都市女精英形象，理性、优雅、冷静。

观众对两位女演员的表演褒贬不一。有人认为童瑶饰演的顾清俞流于平平，哪怕是“亲弟弟顾磊去世”和“与初恋重逢”这样重头的感情戏，也缺少让观众印象深刻的演技爆发点。也有不少观众认为海清的表现只是在重复过往角色，并无突破。豆瓣网友评价道：“看得我如鲠在喉，这部戏里中青年演员局促的样子，生活的样子，很做作。尤其是海清，不论什么角色，最后演绎出来的总是一模一样，让人毫无期待感，串戏都没问题。”

“双女主演技较量”是《心居》的一大卖点，海清和童瑶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网上反复讨论到底是谁碾压了谁。但是，剧中往往一点小火苗就能引发“火星撞地球”，姑嫂二人动不动吵翻天，这种“吵架比赛”“互相飙戏”的戏码反而折损了《心居》的艺术性，也让观众感觉审美疲劳。有豆瓣网友评价：“过日子虽然鸡飞狗跳，但多数苦都是说不出来的，《人世间》中的经典台词‘嚼嚼咽了’说的便是这种苦，动辄吵得天翻地覆的，不是‘生活’，是‘爽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