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梁晓声,《人世间》这名字你是怎么想到的?
作者丨枫叶君
来源丨枫叶君评(fengyejunping)
最近在追看《人世间》,这电视剧比冬奥会好看,谷爱凌我其实没瞧过几眼,这些天净关注秉昆和郑娟了。
我虽然没在东北生活过,但也被那真实场景深深感动。感动啥呢?买点儿吃的能因争抢打起来,提桶水得全体邻居大冷天做核酸般排长队,全家人下乡的下乡三线的三线,东一个西一个,老婆婆、女儿、瞎眼男孩困苦中抱团取暖,有志学习钢琴的女孩愣是去喂牛了……但感触最深的是,千万别学杜甫,写诗这活儿比修高压电还危险,发配大西南不说,回城路上都能出事儿进局子。
在一段视频中,作家梁晓声谈起了他写作小说《人世间》的初衷:当初,因外在原因很多人家亲人分离,留在家中的孩子貌似捡了便宜,但从他们负担家中各种事项、默默承受各种煎熬来看,他们才是特别值得致敬的人,就像梁晓声最小的弟弟。作家说,在中国文学和影视作品的画廊中,他们的形象很少出现,他想给他们一个应有的位置。
好作家,好导演,当《雪城》的梁晓声遇上《人民的名义》的李路,这电视剧不会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那也比不上名字起得好。我趁别人抹眼泪的时候想了想:人世间,这名字太好了!梁晓声是怎么想到的呢?
其实,类似组合别的作家也曾比划着用过,比如苏联的高尔基,他写的那个三部曲之一《在人间》,和梁晓声的《人世间》至少有百分之六十六的相似度——总共三个字重复了两个。不管怎么写,怎么展示十九世纪末俄国下层人民的生活,按照高尔基的脾气,那都要汇总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等待苏联的诞生,迎接新生活吧。
同高尔基相比,写过《青年近卫军》等小说的另一位苏联作家法捷耶夫,热情也丝毫不弱。
1949年10月1日的《人民日报》第八版上就有一篇介绍他的文章,他当时率领代表团到北京观摩国庆典礼。文章热情洋溢地介绍道:“以亚历山大·法捷耶夫——苏维埃社会主义文学的先锋——为首的苏联人民代表团,已于昨日到达中国首都。”
庆贺了中国人民的胜利,不等于苏联人民就能放过他。1949年,法捷耶夫在在乌克兰作家代表大会上作了《论苏联戏剧落后的某些原因》的发言,揭开了全苏文艺界批判“无爱国心的世界主义”的浪潮,致使大批知识分子,特别是犹太作家受到迫害。然而,斯大林死后,随着赫鲁晓夫上台,法捷耶夫本人的灾难来了,他不断遭到迫害和污蔑,身心交瘁。
1956年5月13日,法捷耶夫不堪凌辱自杀,他在绝命信中这样写道:“作为作家我的生活已失去任何意义,我极其愉快地摆脱这种生活,有如离开向我泼卑鄙、谎言和诽谤脏水的人世间。”
法捷耶夫临死才想到“人世间”,而梁晓声在有生之年写下《人世间》,算起来,他的贡献比曾经担任过苏联作家协会总书记的法捷耶夫大。
看电视剧,观赏众多好演员为我们呈现的《人世间》,的确是一种心灵的激荡。就在这当口,俄罗斯普京也在欧洲加剧震荡,他突然宣布承认乌克兰东部两个分离地区——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独立地位。事情看来要闹大,但是,乌东就算打疯了,也一时半会儿影响不到我们中国。但是,俄军坦克够不到你,不显山不露水的面包车却能随时“嘎——”地一声冲到你的孩子身边。
1994年12月,14岁的北京丰台区女孩在上学路上被人贩子下药后拐卖了。她成了一个河北农民的媳妇。她拼命挣扎,试图反抗,那个男人就把她按在雪地里狠狠打了一顿,然后拖进小屋,从外边锁上门。
女孩回忆:“这是一间没窗、没电灯、没床、没桌椅的小屋子,我只能从门缝透进的光知道天亮了、天黑了。他们有时一天开一次门送进一点冷饭或凉水,然后就不理我,我尿尿、拉屎在屋里,晚上和屎尿睡在一起。”
如果说小黑屋被关,那去照相馆拍结婚照应该是公开场所吧?女孩说,她从照相馆里冲出来,边哭边叫“我要回家,我的家在北京”,而那个和她”结婚“的男人从里面追出来,“当街开始打起我来,围观的人很多,但没人管,他把我拉进去和他照相。照相时我穿的是一件旧西服,里面是我的红校服”。
看到这里,我想说,孩子,你所呆的地方确为河北某地,但是,它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人世间“。
小黑屋,照相馆,这也都罢了,咱中国人心大,理想那么高远,没工夫往下看,眼睛只盯着上面。结婚证这种东西总得上面给发吧?可这也难不倒众乡亲。后来,女孩”丈夫“的”老姨夫“、村党支部书记徐某把全套资料送来了: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和生育指标。女孩还被命名为”刘小红“,身份证上注明”高碑店市肖官营乡人“。
接下来,女孩怀孕了,孩子生下来后,长到4岁发现是个哑巴。女孩后来说,6年来她一直试图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并遭毒打。因为“全村的人都在看着她,只要有人看见她跑就会给田家通风报信。村外是一马平川,从这个村可以看到那个村的院墙,根本没法跑。”
2000年12月,女孩终于逃回北京的家。她这才知道,她所在的那个村子其实距离北京只有43元钱的路,而跑完这条逃亡之路,她用了整整6年。这难度,应该说超过了《白毛女》中喜儿的艰巨任务。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尤其这段时间,它们像雪片一样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冯姓杭州女孩在出差的路上被拐卖到山东郓城某村,一呆就是22年,最后居然是靠有良知的儿子历尽艰难才找到杭州的亲人……
杭州被赞为人间天堂,而这个女孩在22年里感受到的是什么?我想,“天堂”断然不合适,连”人世间“这个词已注定不够用了。
那年,我们这些刚进新华社工作的年轻人在参加完数周培训后开了个小总结会。一位姓李的男同学人很憨厚,人事局的人让他抒情他还真抒情,说,我的感受是,新华社真是个大家庭,真温暖啊。当时大家都笑了。我也笑了,我当时还想到郭峰作曲、阎维文演唱的那首歌曲《我们的祖国歌甜花香》,那种感觉就是,”祖国处处有亲人,边疆就是我的家”。
别不相信,还记得早年巩汉林和蔡明演出的春晚小品《陌生人》吗?进城看亲戚的小姑娘夜遇陌生人,疑心对方是坏人,高度戒备,结果对方是大大的好人,不仅没使坏,而且不把小姑娘送到家还不算完了。
生活在哪里最好?其中之一就是央视春晚的小品里,那里几乎都是好人,就算开始看着像坏人的,结果也证明必是赛过刘慧芳气死宋大成的大好人。好人都被冤枉了,那你还不得边吃三鲜馅儿饺子边感动得眼泪汪汪?歉疚感外加幸福感,顿时实现双赢。
一晃30年过去了,当年的”真温暖“早已变成老李。我也多年没有他的音讯,如果能有幸再见面,我一定会叮嘱他:感受温暖的时候也要注意防寒,看孙子时千万抱紧了,不行就搞个铁链把孙子栓自己裤腰上,就你这老腿脚根本跑不过人贩子,更别说那”嘎!“然而至然后”噌!“地加速、精心安排、一骑绝尘、望尘莫及、并且事后也根本不可能配合你调查的各省面包车了。
说句敞开心扉的话,现在看《人世间》挺是时候。向梁晓声致敬,就凭”人世间“这仨字儿,我也得好好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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