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大明风华》颇受好评的一点在于剧中出现了许多字字珠玑的台词。从这些台词中,可以看出人物的性格以及人物之间的关系,还能洞悉他们的处世哲学。片中有一桥段是讲汉王朱高煦不愿去就藩,联合老三朱高燧一起搞事。洞悉一切的朱棣派朱瞻基将他们拦下,又借题发挥试探了一把朱高炽。我们可以试从这个桥段前后出现的一些台词来看看《大明风华》里刻画的这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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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他有多爱太子吗?他是为了他那点名声!”
反心被看穿、行动未得逞的朱高煦躲在自己府内生闷气,与他交往甚密的老三朱高燧前来劝慰。朱高燧表示现在行动未免太过心急,等老爷子归西那天老大自然是好摆布的。而朱高煦不以为然,他直言“太子就是个窝囊废”,只是此时不行动,就是给朱瞻基那小子成长的时间,到时朱高炽固然好对付,朱瞻基却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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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还表示,输在老爷子(朱棣)手里并不冤,只是心里不服太子。“你以为他有多爱太子吗?他是为了他那点名声!”朱棣确如朱高煦所言,因造反夺得皇位一生名声既亏,所以称帝后想尽办法去找补。不仅让史官修改了朱元璋的遗言,还抹去了自己生母,称自己为马皇后嫡出之子。太子朱高炽以仁德著称,让他作为接班人自然于朱棣的名声也有裨益。况且朱高煦反心昭然若揭,朱棣不想自己的子辈再传出造反轶事,故只让朱瞻基出面及时悄悄拦下,并未待他做成既定事实后一举拿下,为的也不过是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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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朱高煦并非只是心内毫无成算的莽夫,他有他的精明之处。只可惜他虽看明白了朱棣,却小瞧了朱高炽。他这位大哥看似是个很怂的窝囊废,实际上大智若愚,精明上不输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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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担心的就是我这个怂也是装出来的”
朱高煦二人搞事未成的第二天,朱棣传来朱高炽,要他将朱高煦二人打入天牢。朱高煦始终作出一副不该如何是好的架势,只说他们反迹未露,现在给他们安上罪名怕他们不服。随后朱棣还砍下一节带刺的树枝,用树枝上的词比喻朱高煦二人,说要帮朱高炽把刺剔除。朱高炽手握树枝,让刺扎在肉里,并言皇帝出征时这两位都是得力干将,不能为了自己害了国家,全力保下了朱高煦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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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此番作为固然是他有仁者之心,但更多地是种自保。回太子府后,当太子妃问起朱高炽为何不顺着老爷子的话拔去老二老三两个肉中刺,朱高炽才言明。他说,如果今天我让老二老三的人头挂在城墙上,那明天咱俩的脑袋也就挂上去了,都是一家人嘛,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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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子妃气鼓鼓地问及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朱高炽还要装怂包。朱高炽讲出了一番颇具智慧的大道理:“知道老爷子最担心的是什么吗?他最担心的就是我这个怂也是装出来的。他自己篡权谋反,他怕这一家子人再自相残杀,手上沾了血,个个进不了祖庙。”他还教太子妃,如果有人问起这档子事,她只管哭,别的什么都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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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是对的,朱棣要想整治老二老三有的是办法,他在他们刚到城外时就给截住是故意给他们留余地。这时候如果他落井下石,只会引火烧身,让朱棣把自己当成野心家,转过来对付自己。朱棣截住老二老三,假意让老大把他们扔进天牢,不仅是在震慑老二老三,也是在敲打老大。作为帝王,他必须把权力牢牢攥在手心,不能允许任何人有取代自己的可能,也包括自己的儿子。而朱高炽实际上很能洞悉局面,怂只是他的保护色,大智若愚才是他的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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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上心得狠”“生在这个家庭,手上不想沾血,好儿子”
山再高高不过太阳,儿子们再算计也算计不过朱棣。他在《大明风华》中的许多台词都很值得琢磨。他说出来的话,虚虚实实,一不小心会错了意就会有大麻烦。
他让朱高炽把两个弟弟扔进天牢,朱高炽自是不肯。这时朱棣说了句“当皇上心得狠”,表面上是在教朱高炽对兄弟狠得下心,实际上是对这个有仁者之心的儿子进行的一番试探,看他究竟是真怂还是假怂。或者说这句话看似是就太子朱高炽而言,实际上说的是自己作为皇帝对儿子也得狠得下心。如果朱高炽顺杆爬错把这个“皇帝”当成自己那就会有大麻烦,太子只是太子,现在的皇帝只能是我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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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句“生在这个家庭,手上不想沾血,好儿子”,却是带着几分真心的夸赞。《大明风华》中,朱棣自己虽是个手上沾血之人,但他后来对子孙们的教诲却是“自家人不杀自家人”,因为他不想让皇室再流出骨肉相残的闲言碎语让天下耻笑。但他对朱高炽说出这句话时,只流露出几分真心,因为他对这个一脸怂相,满目仁慈的大儿子的试探还在继续。他在说完这句话后立刻以自己代为剪除老二老三为诱惑来引朱高炽上钩,好在朱高炽不傻,没有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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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风华》里,朱棣实在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一方面,他寄予儿孙和平共处的愿景,另一方面自己对权力抓紧不放松,从未真心放过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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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电视剧台词,要在白开水一样通俗的台词中注入多种微量元素,让人物性格、人物关系、表达的意思、流露的情感都在这些台词中丰富起来。《大明风华》尽管仍存在一些争议,但台词上下的功夫的的确确看得见,值得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