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87版《红楼梦》剧本(剧终)

87版《红楼梦》剧本(剧终)

2019年02月06日 09:14--浏览 · --喜欢 · --评论
童年的玻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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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集 悬崖撒手(本集电视剧多处改动、删减)

(对应电视剧剧集:白茫茫厚地高天)


  1 羁候所门外(秋)

  雁行阵阵。

  大门缓缓打开,苍白、憔悴的宝玉蹒跚而出。

  字幕(叠):

   第二十七集 悬崖撒手

  

  半空里传来几声哀鸣,宝玉抬头望去。

  一只失群的孤雁在夕阳里摇摇晃晃地扇动着翅膀。

  “宝二爷!”有人朗声招呼着宝玉。

  宝玉应声回过头来。

  倪二笑嘻嘻地一抱拳:“宝二爷,恭喜恭喜!”

  宝玉疑问地看着倪二:“你是……?”

  倪二:“醉金刚倪二!”

  宝玉惊喜地:“原来你就是……,早听芸儿说起过,多亏了你照应!……你这是……?”

  倪二咧嘴笑笑:“芸二爷走前再三嘱咐我,替他来接宝二爷。”

  宝玉不禁眼圈儿一红:“……他和小红……差不多该到了吧?”


  2 驿道(秋)

  西风残照,寒鸦数点。

  一辆马车远远行来,贾芸骑着马跟在车后。

  车棚内,小红深情地看着贾芸。

  贾芸往前面指了指。

  小红回头看过去。

  道旁界碑上,刻着三个大字:平安州。

  小红酸楚地笑了。


  3 街口小屋内(晚)

  残杯冷炙错陈桌上。

  宝玉、倪二相对默然。

  一灯荧荧,把微弱、昏黄的光铺向茅椽蓬牖、瓦灶绳床。

  倪二微带醉意,伸手拍了拍宝玉:“宝二爷,别难受了!亏了皇上的恩典,把政老爷杀头的罪,改成了流刑!那烟瘴地面虽说苦,可总比挨一刀的滋味好受!”

  宝玉叹了口气:“……家亡人散!展眼间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倪二:“所以我劝宝二爷听芸二爷一句,到平安州去,跟他们一起过。”

  宝玉苦笑着摇摇头。

  倪二:“可你一个人怎么活呢?”

  宝玉:“自食其力!”

  倪二惊异地看着宝玉,“宝二爷,我是个粗人,说句话你别见怪。”

  宝玉看着倪二。

  倪二:“常日里听人说,宝二爷的本事都用在娘儿们身上了,成天花儿粉的,书都不好好念,这会子要自食其力?”

  宝玉欲言又止。

  倪二拍拍脑袋:“噢——对了,对了!卖字,宝二爷可以卖字!”

  宝玉摇摇头:“我和笔墨的缘分已经尽了。”

  倪二疑问地看着宝玉。

  宝玉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半晌,斩钉截铁地:“我就在这儿干!”

  倪二“唿”地一下站起来:“说笑话吧,二爷!我是让你在这儿临时落个脚,等着芸二爷安顿好了来接你……”

  宝玉一把摘下挂在墙上的梆子:“就干这个!”

  倪二:“打更看街?”说着哈哈大笑。

  宝玉把梆子往绳床上一扔:“你笑什么?”

  倪二“噗”地一屁股坐下:“好!我跟你说说都是些什么活儿,你掂量掂量。”

  宝玉坐下。

  倪二目不转睛地盯着宝玉:“夜里打更,睡不成囫囵觉;天不亮就得忙着吆喝车马——中间儿是官儿们过的,一般百姓走岔了道儿来不及回避,得唯你是问;傍晚儿车马稀了,又得忙着扫街泼水……”

  宝玉冷冷一笑:“比狱神庙里怎样?”

  倪二:“这……,好吧!明儿我到营里给你挂个号儿,你干两天试试!”

  “哗啦”一声,老三惶惶推门而入。

  老三:“宝二爷,刚得着信儿,你们太太……”

  宝玉倏地立起:“太太怎么了?”

  老三:“……跟着政老爷去,半道儿上……殁了!”

  宝玉默默走到窗前,怔怔地看着夜空。

  宝玉噙着泪水,喃喃地:“早去……早好,省得……受罪……”

  老三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旧布裹着的什么,踌躇着递给宝玉:“二爷……”

  宝玉接过,慢慢打开,一愣:“嗯?”

  玻璃绣球灯在昏暗的烛光下反射着五彩斑驳的幽光。

  老三轻声:“……对不住你,二爷!”

  倪二狐疑地看着老三:“怎么回事?”

  老三嗫嚅着:“……这是……”

  宝玉把话接过来:“这是我存在他那儿的。”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4 桥头(晨)

  一个货郎摇着鼓,挑着鼓担下桥。

  宝玉的目光跟随着鼓担。

  货郎停步歇担,笑嘻嘻地:“要点儿什么?”

  宝玉犹豫地:“要……”说着,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一盒盒脂粉。

  货郎不解地看着宝玉。

  宝玉略有些尴尬地把手移向一根根小蜡烛:“要……要蜡烛。”

  5 锦香院门前

  门楼上悬挂着几支彩灯,下面嵌着一块匾额,上书“锦香院”三字。

  门前轿马纷攘,不时的有锦衣少年簇拥着绿蛾红粉进进出出。

  门内传出一个女子清扬圆润的唱曲声: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宝玉远远定过,听见唱曲声,一愣,不由得停步,侧耳谛听。

  唱曲声在继续: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

   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宝玉怔怔地听着。

  (闪回)

  宝玉唱“红豆曲”,锦香院的妓女云儿怀抱琵琶,轻掐檀槽。

  冯紫英、蒋玉函等齐声喝彩。

  薛蟠摇头咂嘴。

  (闪回完)

  宝玉泪水盈眶。

  唱曲声在继续:

   展不开的眉头,

   捱不明的更漏……

  

  过往行人诧异地看着宝玉。

  宝玉若有觉察地抹抹眼睛,转身快步离去。

  唱曲声渐渐模糊:

   “呀!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6 荣宁街

  人声嘈杂。

  过往行人停步朝喧闹处张望。

  三、五个年青人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询问路人:“前边出什么事了?”

  一个老翁摇摇头:“不知道。”

  7 荣国府正门前

  喧笑声中,宝玉被人群团团围住,推来搡去。

  一个年青人高声喊着:“宝哥儿,你的那块玉呢?摔给我们看看呀!”

  人群哄然响应:

  “对对,拿出来!”

  “摔呀!”

  高台阶上,十几个男仆开心地大笑。

  一个妇人尖声叫着:“哎——,我这儿有才调好的胭脂,你吃不吃呀?”

  人群哄笑。

  一个中年汉子笑着使劲推了宝玉一把。

  宝玉踉跄着倒地,呻吟了一声。

  中年汉子高声嚷着:“快,快喊姐姐妹妹就不疼了!”

  人群哄笑。

  宝玉从地上爬起来,满面泪痕。

  各种各样的笑脸在宝玉跟前晃动着。


  8 大观园围墙外(黄昏)

  虎皮石上的粉墙坍了一个缺口。

  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宝玉站在缺口处,怔怔地朝园子里看着。

  荒草丛生的大观园里,死一般的寂静。

  隐隐在望的潇湘馆,落叶萧萧,寒烟漠漠。

  (幻觉)黛玉嗔怪的声音:“我给你的那个荷包也给他们了?你明儿再也别想要我的东西了!”

  宝玉眼圈儿红红的,遥望着潇湘馆。

  (闪回)黛玉拿起剪刀,嚓嚓几下,把一个才做了一半的香袋儿剪破。

  宝玉眼眶里闪动着泪花。

  (闪回)月夜下,病体支离的黛玉扶着紫鹃立在阶前,含泪微笑着:“……我去年答应过给你做个香袋儿,等我好了,我……”

  宝玉“呜”的一下趴在断墙上,捶着墙恸哭失声。

  潇湘馆渐渐淹没在暮色里……


  9 锦香院门前(夜)

  夜阑更深,万籁俱寂。

  一盏风灯随着梆声晃动。

  杂役打扮的宝玉击柝行来。

  10 街口(傍晚)

  日影西斜。

  宫道上,车马簇簇,尘土飞扬。

  杂役打扮的宝玉吃力地挑着两桶水,歪歪斜斜地走来。

  宝玉把水桶搁在道边,抡起水瓢往街上泼水。

  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

  宝玉抡起的水瓢没有收住,“哗”地一瓢水泼在马背上。

  宝玉:“哎呀!”

  赶车人怒声喝骂:“瞎了你的狗眼!”随手一鞭,“啪”一下抽在宝玉脸上。

  宝玉“哎哟”一声,急忙捂脸。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车棚内响起一阵男男女女幸灾乐祸的笑声。

  宝玉咬着牙。恨恨地看着远去的马车。

  “哐——”地一声锣响,喝道的衙役汹汹而来。

  行人、车马纷纷回避。

  宝玉回头一惊,急忙跪在道边。

  一乘官轿,前呼后拥,缓缓行近。

  一个衙役抬脚踹翻两只水桶。

  水桶滚下,泥水溅了宝玉满身满脸。

  宝玉跪在泥水里,动也不动。脸上的鲜血“叭哒叭哒”地滴落在面前。


  11 街口小屋内(晚)

  满屋浓烟。

  宝玉坐在瓦灶前,一面流泪咳嗽,一面往灶底添着柴草。

  “哗啦”一声,房门被推开。

  宝玉惊问:“谁?”

  浓烟里,倪二趔趄着走进,醉熏熏地:“怎么……回事?这么多……烟!”

  宝玉咳嗽着起身:“是倪二哥!怎么这两天老没见着你?”

  倪二往木凳上一坐:“哎哟”一声,急忙用双手一撑。

  宝玉:“怎么了?”

  倪二咧着嘴吸着气破口大骂:“那个杂种王八羔子,把他爷爷……给打了!”

  宝玉吃惊地:“谁?”

  倪二:“前儿我……喝了点儿酒,躺在当街睡……觉,那个杂种……大轿过来,我没……起来,我说:‘老子喝酒是……是自己的钱!喝醉了躺的是……皇上的地!谁敢……管……老子!’那个王八羔子就……把我……关起来……打了一顿!”说着又痛得吸了口气。

  宝玉:“是谁?”

  倪二瞪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贵府上的……大恩人!”

  宝玉急切地:“究竟是谁?”

  倪二一字一顿地:“贾雨村!”

  宝玉一愣:“他?”

  倪二被呛得咳嗽起来,歪歪斜斜地走到灶前,“扑通”跪下,一把拽出堵在灶底的柴草,用一根柴棍儿挑了挑灶底。

  “烘”地一下,灶底吐出了火苗。

  倪二歪斜着脸,看着火苗,一咬牙:“明儿是……八月十五,我醉金刚伺候你……过节!”

  灶底的火苗越烧越旺。

  

  12 桥头(中秋节•晚)

  月出东山,清辉万里。

  杂役打扮的宝玉拎着梆子,伫立在桥头,怔怔地看着莹澈的满月。

  13 荣国府前角门(中秋节•晚)

  彩灯辉煌,弦歌绰约。

  轿马接踵而至,次第进入角门。

  街旁暗影里,男仆打扮的倪二眯着眼睛朝角门窥看。

  14 桥头

  宝玉从怀里掏出玻璃绣球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15 荣国府前角门

  倪二混在一群跟着轿马的男仆中走进角门。

  16 桥头

  燃亮的玻璃绣球灯在月光下闪烁苔五彩陆离的光芒。

  17 船上

  一个女子擎着香从舱内走出,默默跪在船头,对月祝祷。

  舱内红烛高烧,桌上摆着大盘的月饼和各色菜肴。

  一个便装官员同着几个请客围桌而坐,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几个婢女侍立左右。

  船头跪拜的女子慢慢抬起头来,平视远方。

  香烟缕缕,在月光下缭绕。

  女子突然一愣,吃惊地看着远处桥头上的五彩光芒。

  女子站起身来。喃喃地:“……玻璃绣球灯?……不,不会的……是……是玻璃绣球灯!”

  女子转身朝船尾跑去。

  船尾,一个中年船夫口里哼着小调,双手摇橹。

  女子跑来,一把抓住橹柄,急切地:“求求大爷,到前面桥下……略停一停。”

  船夫不解地:“嗯?”

  女子急忙从腕上褪下两只翡翠手镯,递过去:“求求大爷……”


  18 桥头

  宝玉一只手擎着玻璃绣球灯,另一只手攥着衣袖,在灯上轻轻地擦拭着。

  忽明忽略的灯光照射着宝玉脸颊上一道长长的鞭痕。

  突然,桥下传来一声惊问:“桥上拿灯的是谁?”

  宝玉一愣,急忙朝桥下张望。

  桥下,一条木船缓缓傍岸。

  一个女子立在船头:“是……贾家的人吗?”

  宝玉惊异地:“你是谁?”

  船头女子:“是贾家的人吗?”

  宝玉急忙奔向桥下。


  19 桥下

  宝玉仔细辨认着船头女子:“你是……?”

  灯光映在宝玉的脸上。

  女子突然惊呼:“二哥哥!”

  宝玉惊疑地:“你是……谁?”

  女子激动地:“二哥哥!我是……”

  宝玉:“谁?”

  女子转身跑到舱口,一把拔出插在舱门上的灯笼,跑回船头,把灯笼高高地举在脸旁,带着哭声:“二哥哥!”

  宝玉喃喃地:“湘云?”

  湘云颤声:“是我!”

  宝玉不顾一切地趟进没膝深的水里,一下子扑在船帮上:“云妹妹!”

  湘云“扑通”跪在船板上:“二哥哥……”

  兄妹二人百感交集,一个在船上,一个在水中,伸出的手刚能够在一起,互相紧紧抓住,痛哭失声。

  舱内,灯红酒绿,拇战正酣。

  湘云抽泣着:“二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宝玉睁着泪眼,直直地看着湘云,说不出话。

  湘云:“老太太、太太都……好吧?”

  宝玉哽咽着:“都……死了。”

  湘云一下闭上眼睛,泪水啪啪滴落。

  湘云睁开眼睛:“……琏二嫂子呢?”

  宝玉:“……死了。”

  湘云嘴唇翕翕地抖着:“林姐姐呢?”

  宝玉:“……死了。”

  湘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宝姐姐……?”

  宝玉摇了摇头,簌簌流着泪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我……”

  湘云趴在船板上“呜呜”哭起来。

  凉风飒飒,粼粼碧波拍打着船舷。

  远处飘来呜呜咽咽的笛声。

  湘云慢慢抬起头来:“……那年中秋,我和林姐姐在凹晶溪馆联诗,是最后一次了……”

  宝玉含泪看着湘云。

  湘云:“我记得……我的最后一句是‘寒塘渡鹤影’,林姐姐对了句‘冷月葬花魂’,谁知道,竞然都成了谶语!……今儿又是中秋了,我在水上飘流,她……连尸骨都……,……想再跟她拌几句嘴……也不能够了……”

  宝玉无言唏嘘。

  凄清忧怨的笛声,断断续续地飘来。

  湘云突然拾起头:“二哥哥!今儿是团圆节,老天有眼,让我遇上你!咱们……再也别分开了!”

  宝玉一下攥紧了湘云的手。

  一阵喝道声、杂沓的脚步声从桥上传来。

  宝玉激动地:“……再也不分开了!”


  20 桥上

  一乘大轿落地,前后簇拥的执事、护卫站了满满一桥。

  一个护卫从桥头探出身子,往桥下一指,“在那儿!”

  五、六个护卫快步往桥下跑去。

  21 桥下

  湘云:“……二哥哥,快把我赎出去吧!”

  五、六个护卫趟水下河,扭住宝玉,怒喝:“走!快走!”

  湘云惊叫:“二哥哥!”

  宝玉:“云妹妹!”

  护卫们把宝玉拖上岸去。

  湘云哭喊:“二哥哥!”

  船舱里的人纷纷跑出:“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便服官员抬头往桥上一看,大吃一惊,忙转身一把揪住船夫:“谁让你靠的岸?”

  一个护卫指着船上怒喝:“船!摇走!”

  船夫急忙奔向船尾。

  岸上,宝玉挣脱了护卫,一下扑在水里,哭喊着:“云妹妹!”

  木船缓缓离岸。

  船头,湘云发疯般地哭喊着往水里扑去,被几个人死死拉住。

  护卫们喝骂着从水里拖起宝玉。

  宝玉拼命挣扎。


  22 船上

  湘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二哥哥!赎我……”

  船尾,船夫使劲摇着橹。

  船头,湘云抬头,远远看见桥头的玻璃绣球灯上下左右剧烈地扭动着、摇晃着。

  23 桥头

  护卫们拖着宝玉上桥。

  宝玉嘶声哭喊着:“云妹妹——”

  一个护卫夺下宝玉手中的玻璃绣球灯,“啪”地一下摔在桥头。

  远远传来湘云撕裂人心的哭喊声:“……二哥哥……赎我……”

  护卫们把宝玉拖到大轿前,喝令:“跪下!”

  一个护卫上前单腿一跪,气喘吁吁地:“启禀王爷,带来了。”

  宝玉一惊:“王爷?”

  月光、灯笼交相辉映之下,北静王水溶一股怒气,端坐轿中。

  宝玉“唿”地一下站起来,哭喊一声:“王爷!”

  左右齐声喝斥:“跪下!”

  一个护卫“啪”地一脚,把宝玉踹倒跪下。

  水溶厉声地:“大胆的东西!本藩路过,为何不在桥头伺候?”

  宝玉哀哀哭泣。

  水溶:“来呀!”

  左右打雷般地应了一声。

  水溶:“捆起来!送巡检衙门!”

  左右又如打雷般地应了一声。

  几个护卫过来,一脚踹翻宝玉,七手八脚地捆着。

  宝玉挣扎着、哭喊着:“王爷!是我!”

  护卫们拖起宝玉就走。

  水溶一愣:“慢着!”

  护卫们停步。

  水溶:“带过来!”

  护卫们推搡着宝玉上前。

  水溶看看左右:“灯!”

  两只灯笼挑在宝玉身旁。

  宝玉鬓发散乱,满身泥水,嘴角挂着一条血渍。

  水溶吃惊地:“你是……宝玉?”

  宝玉“扑通”跪下,呜呜大哭。

  水溶:“快!快松绑!”

  护卫们急忙解下宝玉身上的绳子。

  水溶歉疚地:“怎么是你!嗐!你怎么……干了这个?”

  宝玉渐渐止住哭泣。

  水溶:“你出来……为什么不去找我?”

  宝玉:“带罪之身,愧见王爷。”

  水溶:“唉呀!你真是太……,我派人到处找你!”

  宝玉感动地:“王爷……”

  水溶:“咱们……回府细谈吧!”

  水溶把眼左右一扫:“看轿!”

  一个侍从走到宝玉面前一躬身。

  宝玉急忙摇头:“不,不不!我不去……”

  水溶不解地:“怎么?”

  宝玉含泪:“我要去找……我的……表妹。”

  水溶:“谁?”

  宝玉:“……史湘云。”

  水溶惊异地:“怎么?方才就是……?”

  宝玉垂泪,使劲点了点头。

  水溶歉疚地低下头去,接着抬起头来:“我派人去找,你……跟我回去。”

  宝玉摇摇头:“不!……王爷的厚恩,虽肝脑涂地,无以相报。可是……”

  水溶眼圈儿一红,急忙摇手:“别这么说……”

  宝玉沉痛地:“……百年公府,瓦解冰销。如今,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太白有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王爷,让我……走自己的路吧……”

  水溶低眉沉吟,半晌,含泪抬头:“……好吧,既这么说,我……不留你!”

  水溶转过脸去,朝着轿旁手捧八宝攒金木盒的侍从一摆手。

  侍从连忙进前。

  水溶指指木盒:“打开!”

  侍从打开木盒。

  盒内满贮光彩夺目的珠宝翠钻。

  水溶:“这是方才在大明宫侍宴,圣上赐给的。你……拿着。”

  宝玉后退一步:“不不,我……”

  水溶:“……折变了,作……盘缠。”

  宝玉的泪水涌出了眼眶。

  (闪回)湘云跪在船头,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二哥哥!赎我……”

  宝玉拭了拭泪:“好,我……自己拿。”

  宝玉脱下外衣,从盒里抓了一把,用外衣包起来。

  水溶:“都拿上!”

  宝玉:“够了。”

  水溶:“你……”

  宝玉咽着泪水,双膝跪倒:“谢王爷!”

  水溶垂泪:“我……等你回来。”

  宝玉立起身来,后退几步,在路边跪下。

  大轿抬起。

  宝玉忽然想起了什么:“王爷!”

  水溶抬头。

  宝玉立起进前,扶着轿杆:“……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水溶:“说吧。”

  宝玉:“我们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溶簌簌流泪,连连摇着手:“别……别问了!说不得了……说不得了……”

  大轿在执事、护卫的簇拥下颤颤行去。

  宝玉怔怔地目送着大轿。

  桂魄西斜,青光铺满空落的桥头。

  宝玉慢慢下桥,俯身捡起一片片玻璃绣球灯的碎片,包在外衣里。

  突然,远处人喊马嘶,烈焰卷着黑烟腾空而起。

  宝玉本能地喊了一声:“哎呀!荣国府!”拔脚朝着火处跑去。

  宝玉跑出十几步,突然停住,慢慢转身,走上桥头,遥望着被大火映红了的天空。

  远处,风声、火声、哭喊声、尖叫声乱成一片。

  宝玉木然伫立。


  24 水边(清晨)

  布履短褐的宝玉远远走来。

  河水分成两条叉道,宝玉犹豫地向两边张望。

  宝玉沿着一条叉道的岸边走去。

  25 小镇(深秋)

  尖风呼啸。

  宝玉抱着一只破瓢,顶风走来。

  街旁一个小酒店,当门支着一口大锅,锅里煮着大块的卤肉,热气在屋里弥漫着。

  铺面外挑着一个酒幌,旁边挂着两块木牌,一块写着“万里香”,一块写着“百年老汤”。

  宝玉在酒店门口停步,瑟瑟抖着,眼睛直直地盯着肉锅。

  宝玉解开外衣,摸了摸腰间缠着的布袋子,犹豫着。

  (闪回)湘云跪在船头,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二哥哥!赎我……”

  宝玉系上外衣,蹭到肉锅旁,把手里的破瓢伸过去:行行好……”

  掌锅的伙计瞪着眼睛,一扬手里的铜勺:“滚!臭花子!”

  宝玉后退了两步,慢慢转身走去。


  26 村居(冬)

  凛冽的寒风撕扯营房顶的茅草。

  宝玉端着破瓢站在门前。

  门开着一条小缝儿,一个老妇伸出手来,把半碗剩菜场倒在破瓢里,门“砰”地一下关上了。

  宝玉端起破瓢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一咬牙“咕咚咕咚”几口把菜场灌了下去,又用手抓起瓢里的烂菜根,塞进嘴里。

  27 破庙(雪夜)

  雪花从破窗外飘进。

  宝玉围着一块破毡,蜷缩在墙脚里。

  28 山泉旁(春)

  泉水淙淙。

  宝玉双手掬起泉水,大口喝着。

  泉边开满了野花。

  宝玉坐在一块石头上,解下腰里的布袋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珠宝翠钻熠熠闪光。

  宝玉拣起玻璃绣球灯的碎片,怔怔地看着。

  29 池塘边(夏)

  赤日炎炎。

  衣衫褴褛的宝玉双手捂住腰间拼命地奔逃。

  几条恶狗狂吠着追咬。

  池塘里爬上一群光屁股孩子,叫着、笑着,把一团团烂泥甩在宝玉身上。

  30 江边(秋)

  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形容枯槁的宝玉坐在礁石上,失神地望着浪峰里的几点白帆。

  31 江边(秋 黄昏)

  千里澄江似练。

  宝玉坐在礁石上,茫然俯视着缓缓东去的逝水。

  (闪回)

  荣国府威严的兽头大门。

  荣国府上空的浓烟烈火。

  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潇湘馆。

  荒凉的颓垣断井。

  贾母慈祥的笑脸。

  上下挥舞的板子。

  元妃归省的仪仗。

  草荐裹着的凤姐被扔进雪坑。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的黛玉。

  娴静的宝钗。

  狰狞的狱神塑像。

  湘云眠芍。

  宝琴立雪。

  拿着胭脂膏要往嘴里送的宝玉。

  “啪”的一鞭抽在宝玉脸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男妇老幼开心地大笑着的脸。

  (闪回完)

  礁石上,宝玉痛苦地哼了一声,一下抱住自己的头。

  流水在礁石旁叹息着、呜咽着……

  仿佛从天边飘来一阵暗哑的歌声:

   世人都晓神仙好,

   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

   荒冢一堆草没了……

  

  宝玉慢慢抬头。

  遥远的荒原上,麻履鹑衣的甄士隐飘然而来,口中哼着“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

     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

     君死又随人去了……

  

  宝玉目不转睛地看着甄士隐从礁石旁蹒跚而过。

   歌声渐渐远去: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

   孝顺儿孙谁见了?

  

  甄士隐的背影在半轮落日里晃动着,歌声随风飘散了……

  宝玉托着珠宝翠钻,“嘿嘿”冷笑起来。

  宝玉捏起一片碎玻璃,笑出了眼泪。

  宝玉站在礁石上,哭着、笑着。

  宝玉托起珠宝翠钻,“哗”地一下,抛入水中。

  宝玉的笑声戛然而止。

  水面上漾起的片片涟漪,扩大着,扩大着,终于渐渐消失了……


  32 山路上

  衣衫破碎、目光炯炯的宝玉冷笑着走来。

  33 荒野

  一座新坟,一个披麻带孝的妇人跪在坟前哭号。

  宝玉冷笑。

  34 村头

  娶亲的队伍吹打着走来。

  宝玉看着花轿冷笑。

  35 街市

  宝玉举着破瓢,昂首走进一家店铺。

  36 街市

  宝玉被人从朱漆大门内推出滚下台阶。

  宝玉爬起来,捡起破瓢,拍拍屁股,冷笑着离去。

  37 锦香院门前

  徐娘半老的妓女云儿吃惊的脸。

  宝玉冷笑。

  38 荣宁街

  火后的荣宁二府,只剩下一片瓦砾。

  瓦砾堆里,长满了荒草。

  宝玉冷笑。

  39 蒋宅院门外(冬夜)

  带着啸音的北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积雪,和天上的飞雪搅在一起,到处回旋着、铺洒着。

  宝玉一手抱着破瓢,一手拄着棍子,搏击风雪,艰难地走来。

  宝正站在门外,回头看了看肆虐的风雪,把棍子一夹,伸手使劲拍门。


  40 蒋宅正房内

  烛光明亮,炭火熊熊。

  蒋玉菡、花袭人坐在桌旁拥炉对酌。

  一个小丫鬟不时地给二人斟酒。

  拍门声传来。

  蒋玉菡、花袭人惊疑地对看了一眼。

  蒋玉菡:“怎么这样敲门?”

  花袭人:“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蒋玉菡对小丫鬟:“你出去看看。”

  小丫鬟:“哎。”

   

  41 院门外

  宝玉用拳头砸门。

  院门“吱”地一声,开了一条缝儿。

  宝玉推门而入。

  42 院内

  小丫鬟惊问:“你找谁?”

  宝玉不答话,抬脚就往里走。

  小丫鬟一把拉住宝玉:“哎哎……”

  小丫鬟举起灯笼一照。

  蓬头垢面的宝玉,双目熠熠闪光。

  小丫鬟“啊”地惊叫一声,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大爷!大爷!快来呀……”

  “哗啦”一声,正房门打开,蒋玉菡急步走出: 小丫鬟指着宝玉,结结巴巴地:“他……他……”

  蒋玉函接过灯笼,走到宝玉面前上下照照:“你要干什么?”

  宝玉平静地伸出手里的破瓢。

  蒋玉菡回头对小丫鬟笑笑:“是个叫花子,看把你吓的!……给他拿点儿吃的,打发他走吧。”

  蒋玉菡笑嘻嘻地看了宝玉一眼,转身欲回屋,忽然好象感觉到了什么。

  蒋玉菡转过身来,把灯笼举到宝玉面前,疑问地打量着宝玉。

  宝玉毫无表情地看着蒋玉菡。

  蒋玉菡紧张地在宝玉脸上寻找着什么。

  (闪回)唱着“红豆曲”的宝玉。

  蓬头垢面的宝玉。

  蒋玉菡摇摇头:“……不,不会是……”

  (闪回)明眸皓齿,面如满月的宝玉。

  蓬头垢面的宝玉。

  小丫鬟走来,把一大碗饭菜倒向宝玉的破瓢。

  宝玉伸瓢接过。

  (闪回)宝玉伸手接过蒋玉菡递给的大红汗巾子。

  蒋玉菡脱口而出:“是!……没错!一定是!”

  宝玉伸手抓起瓢里的饭菜往嘴边送去。

  蒋玉菡急忙一把拉住:“慢着!你是不是……宝……”

  宝玉挣开蒋玉菡,把手里抓着的饭菜送进口中。

  蒋玉菡激动地:“你……还认识我吗?”

  宝玉只顾抓起饭菜往嘴里填着。

  蒋玉菡:“我……我是……琪官儿!”

  宝玉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蒋玉菡一把夺下破瓢扔在地下,拉起宝玉朝屋门走去。


  43 正房内

  蒋玉菡拉着宝玉进门。

  袭人吃惊地站起来:“你怎么……把个花子领进来了?”

  蒋玉菡激动地:“花子?你仔细看看,他是谁?”

  袭人上下打量着宝玉。

  宝玉嚼着嘴里的饭菜,使劲咽了下去。

  袭人的嘴唇哆嗦起来,喃喃地:“……是……”

  宝玉眼睛扫视着房内。

  袭人“哇”地一声,扑倒在宝玉面前:“二爷!”

  宝玉的目光落在饭桌上。

  袭人跪着往前挪了两步,紧紧抱住宝玉的腿,呜呜大哭。

  蒋玉菡含泪看着。

  袭人使劲儿攥着宝玉已经冻硬了的破衣襟,哭喊着:“二爷!你……怎么落到这一步……”

  宝玉挣脱开袭人,朝饭桌走去。

  蒋玉菡急忙抹抹眼泪,扶起袭人,哽咽着:“……先让二爷吃点儿东西,回头再……”

  袭人呜咽着靠在墙上。

  蒋玉菡朝小丫鬟摆摆手:“快!烫酒……换菜!”

  小丫鬟答应一声,快步朝后面走去。

  蒋玉菡:“二爷略等一等,就……”

  宝玉已经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

  蒋玉菡眼圈儿一红,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44 院内

  大雪如幕。

  地上的破瓢渐渐被落雪埋住了……

  45 正房内

  宝玉穿着一身簇新的冬衣,闭着眼睛,坐在一张红木圈椅上,身子靠着椅背,腿上搭着一条大红汗巾子和一条松花汗巾子。

  袭人啜泣着坐在椅旁,用梳子慢慢梳理着宝玉脏乱的头发。

  椅前地下放着一个盛满热水的铜盆,宝玉的双脚浸在热水里。

  蒋玉菡蹲在铜盆前,挽着衣袖,细心地给宝玉洗着冻烂的双脚。

  宝玉平静地闭着眼睛。

  蒋玉菡抚摸着宝玉脚上的裂口,泪水“啪哒啪哒”地掉在盆里。

  袭人给宝玉梳着头,不时抬起手背抹去腮边的泪水:“……那年,我母亲、我哥哥要赎我回家,我说过……至死也不回去的。……原想着一心一意伺候二爷,能……长长远远的,可……到底……。那时候,我只有铁了心一死了!可……学金钏儿的样儿吧,又觉着辜负了……老太太、太太待我的恩惠;……学司棋吧,又觉着对不起……母亲和哥哥……。况且……我又不是晴雯那样的刚性儿……”

  蒋玉菡默默地给宝玉穿好鞋袜,把铜盆挪过一边。

  袭人看了看蒋玉菡,哽咽着:“……后来他娶了我,我哭过……闹过……不肯……,他待我好……没难为我……。……后来,我见他拿着我原先的松花汗巾子,又知道我的那条大红汗巾子原是他的,才……”

  袭人给宝玉挽好发髻,拿起一块帕子拭了拭泪,长吁了一口气:“……可见人一辈子怎么样,是有个定数的。……总算天开眼,又碰上二爷了!……还有件喜事儿:宝姑娘……宝二奶奶和麝月头年儿给卖到这边儿来了,可巧让他碰上了,好说歹说,昨儿到底给赎出来了。……道儿不好走,安顿在客店里,原说是雪一停就去接的。……二爷来了,让他……这会子就去接!明儿一早就……”

  宝玉鼾声大作。

  袭人一愣,忙招呼蒋玉菡:“快着!搀到屋里炕上去!”

  蒋玉菡轻轻抱起宝玉,袭人在旁边扶着,走进卧房,把宝玉平放在炕上。

  蒋玉菡悄声:“你招呼着二爷,我这就叫小厮套车。”

  袭人:“路上……当心!”

  蒋玉菡点点头,转身走出。

  袭人掀起被子,轻轻盖在宝玉身上。

  (闪回)怡红院里,宝玉躺在小填漆床上,袭人从他项上摘下通灵玉,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塞在枕下。

  46 院门外(凌晨)

  夜初雪霁,晨光熹微。

  两辆马车先后停住。

  蒋玉菡从一辆马车内跳下车,急忙走到另一辆马车后面,打起帘子。

  麝月搀着宝钗下车。

  三人匆匆走进院门。

  47 院内

  院内一片静谧。

  三人“咯吱咯吱”踩着积雪定向房门。

  48 正房内

  袭人歪在红木团椅上熟睡着,腮边挂着道道泪痕。

  三人进门。

  袭人惊醒,揉着眼睛站起来,激动地喊了声:“宝二奶奶!”接着往卧房里指指,压低声音:“还睡着呢。”

  蒋玉菡打起门帘,宝钗、麝月、袭人轻轻走进。

  袭人一声惊呼:“哎呀!人呢?”

  炕上空空的,锦被掀在一边。

  蒋玉菡:“快……找找!”说着转身跑出卧房。

  袭人跟着跑出。

  宝钗走到炕边,一下坐在炕上,手抓着锦被,泪水慢慢涌出眼眶。

  麝月不知所措地:“二奶奶……”

  蒋玉菡急步走进卧房,面色苍白:“我去追!”说着转身就走。

  宝钗:“不!”

  蒋玉菡回头。

  袭人走进。

  宝钗咽着泪水:“……不要去……他……不会回来了……”

  袭人“扑通”一下跪在宝钗面前,号啕大哭:“二奶奶!……”

  宝钗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那块丝络网着的通灵宝玉,托在手上,失神地凝视着。

  泪水“啪啪”滴落在玉上……


  49 驿道(晨)

  漫天皆白。

  宝玉穿着一身簇新的冬衣,一手抱着破瓢,一只手拄着棍子,踩着厚厚的积雪,踽踽独行。

  远远地,一队人马押着一辆囚车迎面行来。

  宝玉停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囚车。

  囚车内,贾雨村锒铛而坐,头被木枷锁在车外。

  囚车旁,当日应天府的门子拽棍挎刀,面色冷峻。

  贾雨村凝视着路旁的宝玉,嘴角微微搐动了一下。

  宝玉冷笑起来。

  这是参透人生的冷笑!

  笑声越来越响,充满了整个世界,在天地间久久地回荡着……

  歌声起:

   为官的,家业凋零;

   富贵的,金银散尽;

   有恩的,死里逃生;

   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

   欠泪的,泪已尽。

   冤冤相报实非轻,

   分离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

   老来富贵也真侥幸。

   看破的,遁入空门;

   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歌声里,宝玉向远处走去,走去。

  天地连成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


后 记

  《红楼梦》电视文学剧本二十八集,终于交付出版了。有关剧本的一切,写文章总难说得清楚。作为编剧,全部要说的话,都在剧本里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格外感谢使剧本得以梓行面世的中国电影出版社。

  剧本自一九八三年六月发轫,年底写成初稿。翌年三月完成二稿。至一九八六年元月,全部剧本统稿告竣。前后共历时两年零八个月。

  在剧本创作过程中,中央电视台、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和支持。顾问戴临风、副台长阮若琳和导演王扶林等,自剧本发凡起例始,便不断参加讨论、发表意见。

  周汝昌、吴世昌、吴祖光、朱家溍、杨宪益、戴乃迭、蒋和森、胡文彬、杨乃济、王立平等专家、学者,都认真审阅过剧本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和建议。特别是《红》剧副监制人胡文彬,为剧本创作做了大量的组织工作。友人任少东为剧本费了不少心力。

  此外周汝昌先生以极大的热情,为本书撰写了序言。对此我们铭志五中,并对一切惠予支持、帮助的单位和朋友致以诚攀的谢忱。

  剧本不可能尽如人意,谬误之处,“当事者不得辞其咎”——编剧系由三人分任,其中:《序集》、《黛玉进府》、《金玉初识》、《协理宁国府》、《元妃省亲》、《宝玉参禅》、《叔嫂染恙》、《黛玉葬花》、《宝玉受笞》、《二进荣国府》、《凤姐泼醋》并《宝玉探晴雯》共十二集,由刘耕路编写;《鸳鸯抗婚》、《踏雪寻梅》、《晴雯补裘》、《探春理家》、《怡红夜宴》、《三姐饮剑》、《二姐吞金》、《抄检大观园》共八集,由周雷编写;《诸芳流散》、《误窃通灵》、《探春远嫁》、《黛玉之死》、《贾府抄没》、《狱庙相逢》、《悬崖撒手》并《淫丧天香楼》共八集由周岭编写。全部剧本最后由周岭统一修改、定稿。

  剧本出版,适值据以摄成的电视连续剧在中央电视台和香港亚洲电视台同时播放。我们谨以这份薄礼,献给《红楼梦》的研究者、爱好者和广大的电视观众。

  

  周雷 刘耕路 周岭

  一九八七年五月八日于北京

    

全 剧 完


感谢《红楼梦》,感谢曹雪芹,感谢三位编剧及红学大师们。

感谢87版所有演职人员,感谢!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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