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耕田

自古以来,便有势豪贵族贪奢无道,霸占民田,此乃绝民血脉,天地不容的大事,却是次次因官官相护而不了了之,从此民不得已成佃农,忙一年农事,粮食却十不存一。

明朝第八位皇帝明宪宗在位时期就遇上过这么一桩事,只不过这次豪门贵族碰上的是硬茬!

(一)

"这田没了俺们可怎么活啊!"

王老汉的老妻方氏哭天抢地,"当家的,你真的要将这地让那苍头占喽?"

"咋子活?大家不是都这么活!"

王老汉枯瘦的身影就立在夜色下,农户清贫,家家都漆黑一片,借着月光只能看到王老汉一双浑浊的眼睛。

"这老天,恁是让人寻不到个活路,得,你也莫哭喽,当心把眼睛作瞎,早歇了去吧。"

"这俺哪能睡得着嘞!要不俺们报官吧!"

王老汉听见之后提起一巴掌就要打到方氏的脸上,想了想却又放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恁个傻妇,忒没个见识,昨儿钱家娃儿气不过去报官,被打的就剩一口气,恁是没瞧见?"

又禁不住愁苦叹气,"这全天底下的官嘞,都是一家人,报官就是送命!歇去吧,歇去吧,有一口气在就得活着,家娃还指望咱俩嘞!

只是两人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合得上眼。翻来覆去,叹着气天就亮了。

像是两人一样的家家户户不知道有多少,只是抢他们"命根子"的是当今国舅周彧,他们哪敢说半个不字,敢反抗的那不是已经吃到教训了?

古代农耕

第二天,那国舅爷的狗腿子就又来了,原本打算反抗到底的人家,在看到钱家人的下场之后,就害怕的将家中的田地交了出去。

只是还是有那不甘的人家,明着打不过便暗地里去京城告御状去了。

这人正是挨打了的那个钱家娃钱文腴的亲哥钱文定。

(二)

彼时真定府也就是如今石家庄市正定县,距离当时皇都北京粗略有五百里,行军七八天便可到达,不过钱文等就是一个老农民,多花了两日才到。

不过最辛苦的事情却不是这个。他拼了命的让农民所受的委屈,让朝廷知道,让天下知道他们所受的不公,换来的却是挨打与忽视。

《大明律》中明明白白的写着"越诉者,笞五十"。

他知道这个事,也心甘情愿的受了,随即他就被关在了刑部牢狱之中,顶着浑身剧痛,满怀希望。

这群手举大板之人与那日打他弟弟的衙役并没有什么区别,打他时丝毫没有留手,卯足了劲的五十板子险些直接将他打死。

但他此时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朝堂之上,大官那么多,总有一个能够为民伸冤,为他主持公道的是不是?

然后……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明宪宗

国舅爷周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彼时朝廷谁人不知?再加上皇帝明宪宗又偏袒,还不等如何,皇帝便先生气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他老人家的,钱文定这个刁民还敢和国舅抢田,岂不是胆大包天!

却不知这周彧行的事才叫不仁不义,他抢了百姓的田地,充作自己民田,把官田变作民田,视为不仁。民田较之官田交田赋要少很多,可百姓要佃他的民田花费却只多不少,欺压百姓,让朝堂少了一笔赋税视为不义。

古代农民浮雕

这等不仁不义之人就因为占着个皇亲国戚的名号便无人敢得罪,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件事皇帝他老人家却是全装不知道,直接就丢给了朝堂,让他们丢出一人去办这件事,看看那刁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情,因为国舅周彧这边申辩的是他占的是"闲田"。

比起那不认识的,讨债似的老农民,他自然是信任自己老婆的弟弟多一点。

不过周彧横行无忌这些年朝堂之上的人也得罪了不少,大家明面上不敢得罪,私底下却是恨不得将他骂死,如今报仇的机会被人送到了眼前,他们自然是赶紧抓住。

随即就向着明宪宗推举了最公正不阿的彭韶去办这件事。

彭韶

彭韶性情当真是刚正不阿,可是刚则易折,这两年他得罪的人也不少,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推出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是为官者当为民请命明知道这是个臭水坑,他跳下去的时候也没有犹豫。

(三)

随即彭韶就去了真定府武强县,到了之后才知道这过去的一个月内,情况又恶劣的不少,已经有不少人顶不住压力将地"卖"给国舅了。

彭韶到了这里的第一日就去了钱文等的家里,他弟弟被打的不轻,至今都下不了地,闻及钱文等也被打了一顿关在牢狱之中,六十多岁的老母都禁不住纷纷落泪。

只旁边黑瘦的小孙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却是乖巧的没有哭闹。

"大人,地就是俺们的命啊!"

老母眼睛早已浑浊不辨明亮,如今家逢突变,两个儿子无一完好,家里全靠她撑着,她懂得也不多,说的也都是翻翻覆覆这一句话,却是赖以生存的真理。

彭韶看完这一家,便又去了别家,一连看了三天之后,才知道了这整个真定府无一家农户不深受国舅之苦。

古代农耕

然后他就去了田间,到了一打眼便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闲田",老农民盼着土地多种出些粮食养活一家老小,恨不得一年每一天都在田间劳作,又怎么让地闲着?

这就是国舅周彧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强梁"百姓。

可是调查清楚了真相,他要怎么做呢?

得罪了国舅还好说,关键在于皇上的态度可是不希望国舅"吃亏"啊!可得罪了皇上,这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

夜色朦胧,月亮隐与云层之后,半点都不显露身形。

彭韶起身看着窗外月色,他虽是性情刚直,却百分百不是个傻子,做出这件事会是个什么后果他很清楚。

只是他最怕的是愧对那一双双漆黑脸庞上闪烁光芒的眼睛。

"我平生所学,就为了上不负天子信任,下不负黎民百姓,今日怎么可能会辜负一身所学去亲附一个皇亲国戚!"

月下船河

他一路为官爬上御史之位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却是一日也不曾忘过自己是因何而学,因何而举,因何而为官。

"罢了,左右不过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