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千世界,寻历史真相,听众朋友,欢迎收听老王闲话。这期节目我接着说林则徐禁烟的话题。
1836年,清廷对鸦片的问题,展开了一场大讨论。主要观点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要驰禁;一派认为要严禁。
驰禁派认为:首先鸦片由来已久。乾隆年间,每年只有二百多箱进口,但到了嘉庆年间,实行了严禁,现在每年近二万箱。其结果是越来越多,为什么呢?一是市场有需求,现在几乎到处都有烟民,禁令越严,走私就盛行,价格就上涨,所以一味严禁适得其反。二是如果停止与洋人贸易,对大清来讲,也不稀罕这百十万税收,当然陋规在这里就没有人提了,但是沿海几十万依靠外贸生活的老百姓就困难了。三是走私鸦片的基本上都是英国人,不能因此断绝所有贸易,外国人长得都差不多,无法分辨那国人。
其二是国内走私鸦片的,都是亡命之徒,船的速度快,还配备武器,水师根本追不上。洋人的船更快,水师只有望船兴叹了。且沿海又大,任何地方都可走私,加上鸦片暴利,水师也是防不胜防。我朝人口众多,且瘾君子都是不务正业的人,不能因为这些人,而影响天下大局。
其三,一是以药材名义进口,加重税率,这样洋人不必冒险走私,也不必行贿官员,价格自由会下降,国家既可减少白银支出,又可增加税收。二是严禁官员、学生和士兵吸鸦片,违者重罚。三是开禁国内种植,自产自销,价格便宜,洋人无利可图,走私活动自然消失。四是鸦片交易只能易贸交易,只准行商在广州经营,同时,严禁白银流出境外。
严禁派认为:一是严禁近十年,因鸦片走私,大清有一千七八百万两银子输出境外,现在更是高达三千万两,当时,清朝一年财政收入才4200多万两,这几年,一两银子要兑换一千六百两铜钱,通货膨胀严重,百姓苦不堪言。
二是严禁不力,并不能成为驰禁的理由,商业上的问题是次要的,鸦片将使人民道德堕落,身体衰弱。对毒品征税,堂堂天朝,那有这样的政体?
三是朝廷禁令越来越严格,但收效甚微,是因为当地官员腐败,监督不力。且沿海上万里,处处可以走私,所以管制走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个提法有一定道理,但是贪污腐败是个制度问题,很难根治。下至广州海关各级官员,两广总督邓廷桢,上至朝廷大臣,包括道光皇帝,其实都是鸦片交易的获利者,这是个制度性腐败。
四是鸦片交易之所以兴旺,是因为吸烟的人太多了,没有需求,那么烟贩子你请他来,他也不来。所以根治鸦片的方法,不在于严查海口,打击走私,而在于治理烟民,给抽大烟者施加重刑。办法是:给烟民一年时间戒烟,如一年内不能戒烟,就按谋反罪斩首。同时,鼓励举报,采取连坐和五户连保,一户吸鸦片,五户人家全部斩首。对开烟馆、贩卖、窝藏、收容他人吸毒,只要跟鸦片有关,全部斩首。
平心而论,驰禁派和严禁派都有其正确和合理的一面。主张驰禁大多为地方官员,他们了解具体情况,注意现实,不唱高调,但可能有损道德;主张严禁大多为京官和言官,言官相当于今天的理论工作者。他们大多没有地方工作经验,不了解实际情况,虽然在道德上、政治上正确,但实际操作性不强。
但双方有个共同的判断错误,一是夸大了白银的外流。当时公认白银流出为三千多万两。这里忽视了几个问题:第一、鸦片每年销售总量有三千万两,但一部分是国内自产的。第二、英国是用白银购买了中国茶叶等商品,这里有不少是易货贸易。第三从事进岀口贸易生产、运输和交易的老百姓和行商也有获利。所以流出白银的计算不准确,双方都获利,过于片面。
二是铜钱的下跌与白银的输出有一定联系,但不是主要的因素。主要是因为铜钱的含铜量降低、政府赋税重银轻铜、政局不稳、战事频繁、经济发展对白银需求增长及物价上涨等因素造成。另外一个因素是铜的产量降低,但由于人口增加,生产力扩大,社会财富增长,市场上对铜的需求增加。因此私铸铜币大量岀现,而铜的产量却下降,造成官、私铜钱成色下降,老百姓对铜钱失去信心。于是大量储备白银,市场上白银流通少了,铜钱流通多了,自然就贬值了。
这时,一个改变中国历史近程的人物出现了,他就是时任湖广总督的林则徐。他给皇帝上了个奏折,其中有段话打动了道光皇帝:“若犹犹泄泄,是使数十年后,中原几无可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在禁烟问题上再犹犹豫豫,放任自流的话,军民身体虚弱,就没有可御敌之兵了。白银外流,粮饷都没有了。这句话,确有一定道理,说出了皇上内心的担忧,也指出了禁烟对国家长治久安的关键作用。其实,禁烟是完全正确的,关键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和方法。
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又发生了两件意外的事:一是皇族宗室庄亲王奕窦、辅国公溥喜、男爵特克慎被查吸食鸦片。二是直隶总督琦善在天津大沽口发现走私船,查获鸦片13万两。这是自1729年清政府禁烟以来,最大的一起鸦片走私案。
道光皇帝震怒了,终于下决心禁烟。于是,林则徐被召进京,被封钦差大臣赴广州禁烟了。临行前,道光皇帝给林则徐两点指示:鸦片必须严禁、边衅不可起。这个时候可以看出道光皇帝的理智和远见。禁烟主要是打击走私贩毒行为,以打击国内贩毒、吸毒为主,但不可影响对外贸易,万万不可挑起中外战争。在这一点上,朝廷上下,无数大臣,包括林则徐,都没有把洋人当回事,更没想到会引发战争。因为,洋人在和大清交往的二百年间,都是一副规规矩矩,忍气吞声的弱势群体形象。其实,临到开战前,林大人还是信心满满,认为洋人根本无力开战,更没想到天朝上国会是那样的惨败。好这期节目就说到这儿,下期我将说下林则徐如果禁烟,又进而引发了鸦片战争,欢迎收听,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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